扬州本就是天下最豪奢的地界,无论你想的到还是想不到的,在这里都应有尽有,这里有数不尽的英雄人物,也有道不清的儿女情长,更有无数江湖传说。

当然在扬州这样的地界,道观和佛寺自然也是不缺的。青云观以参天古木闻名于扬州,去道观烧香之路绿荫覆地,是扬州城内达官显贵夏日避暑的绝佳处所。因为能与人清凉的缘故,所以青云观又有清凉观的美誉。青云观向来与扬州城内的大小官员关系深厚,就连扬州城内的刺史大人都经常来到观内与观主青云道长手谈。

今日青云道长的禅房内倒是没有刺史大人的身影,不过却有一位僧袍在身的中年僧人在。老道人鹤发童颜,怀抱一柄拂尘,背靠飞鹤图席地而坐,正是扬州城鼎鼎大名的青云道长。青云道长对面正盘坐着一位僧人,看面相不过刚到中年的样子,此刻正手持白子皱眉凝神,盯着棋盘在思索着对策。

青云道长看着对方的神情,也没有刻意催促,而是就这么任对方思索下去,两者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手谈着,不知不觉,时间悄然飞逝,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入夜,道观的夜幕,青色近墨,只有一处挂起灯笼,灯火稀疏,林间不时传来走兽飞虫的叫声,静心听来,好像一支天然的陌生曲子一般在耳边响起,乍听之下好像没有半点章法可言,但是倾耳再听,又仿佛能从中品出些独特的味道。

青云道长和僧人就是能从中品出些许韵味的人,两人一时间都沉浸在这种山间野调之中而忘了神,直到曲子戛然而止的时候,两人才仿佛突然回过神来一般相视一笑。

青灯禅师轻声开口道:“青云道长,贫僧在北地的时候就曾听闻青云观上有一架西蜀古琴,古琴的前主人正式随着西蜀一同亡国的西蜀第一乐师高渐离,听闻此人珍藏的数百古琴都被其悉数销毁,只余下这一个,不知是否为真呀?贫僧今日可否有缘一闻此琴?”

老道人遗憾的说道:“古琴确实在贫道的手上,但是那架古琴已经被烧去大半,琴弦一根不剩,贫道每每拿出擦拭的时候都仿佛听闻琴身上有西蜀遗民的涕泪声。”

青灯僧人叹息道:“缘起缘灭。看来是贫僧与此琴无缘。”

老道士抬头看向高挂灯笼,突然叹气道:“多事之秋埃”

中年僧人点了点头,沉默之后,问道:“道长,以为此劫何解?”

老道人倒也是言谈无忌,说道:“劫数本就是天注定,一切终是命中注定,是你我的劫,怎么都躲不过,不是你我的,你我只要持身自正,自然万事大吉。”

听着老道人的解释,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笑容恬淡,云淡风轻,一派得道高人的景象,看样子今夜又是手谈一夜的情景。静谧的深夜,只有头顶的大红灯笼发出光亮还有一串随风而吟的铁马风铃发出声响。

不过人与人的境遇总是不一样的,有人志趣高雅的在整夜手谈,就有人在深夜为了温饱而奋力求生。

扬州城东一个杂草蔓生的废弃庄园中,大部分建筑物早因年久失修,风侵雨蚀、蚁蛀虫啮下而颓败倾塌,唯只有一间小石屋孤零零瑟缩一角,穿了洞的瓦顶被木板封着,勉强可作栖身之作。

在屋内的暗黑里,发出一声痛呼,接着是身体转动的摩擦的响声。

一把乃带有童音的声音响起,低唤道:”小杰!小杰!还痛吗?”

再一声痛呼后,另一把少年的声音应道:”他娘的言老大,拳拳都是要命的,唉!下趟若有正货,千万不要再去泼韩五那处换钱了,既刻薄又压价,还要告诉言老大那狗贼,想藏起半个子都要吃尽拳打脚踢的苦头。”

说话的是住宿在这破屋的两名小混混,他们的父母家人均在战乱逃难中被盗贼杀了,变成无父无母的孤儿。

两名小子凑巧碰在一起,意气相投,就此相依为命,情逾兄弟。

年纪较大的刘人豪今年十七岁,小的一个叫徐子杰,刚满十六岁。

黑暗中刘人豪在地席上爬了起来,到了徐子陵旁,安慰地道:”只要没给他打得手足残废就成了,任他言老大其奸似鬼,也要喝我们,嘿!喝我们扬州双龙的洗脚水,只要我们再抓多两把银子,就可够我们拜入赤鲸帮的门下了。倒是不管是泼韩五还是严老大都要他们好看。”

徐子杰颓然躺在地上,抚着仍火烧般痛楚的下颚,问道:”究竟还差多少呢?我真不想再见到言老贼的那副奸样了。”

刘人豪有点尴尬地道:”嘿!还差二两半共二十五个铢钱才行。”

徐子杰愕然坐了起来,失声道:”你不是说过还差二两吗?为何突然变成二两半?”

刘人豪唉声叹气道:“其实差多少银两不是最关键的,最重要的是怎么找到门路能够拜入赤鲸帮的门内。”

不过转瞬间又兴奋了起来,揽着徐子杰的肩头说道:“不用担心,我昨天到春风楼偷东西的时候,听有人说到赤鲸帮的三当家不日就要到达扬州,只有我们找准机会,一定能够顺利拜入赤鲸帮的门下的。”

徐子杰怀疑的说道:“你以前不还说过你有门路联系到赤鲸帮的扬州分舵的舵主的吗?还有什么运粮官?最离谱的是你以前还说泼韩五的三姐是赤鲸帮师爷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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