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血点擦去。

他只使得上一只手,所以显得有些吃力,那只空空荡荡的袖口在空中来回飞舞。

常秋实再不敢看了,赶紧把头转了回来。

“秋实,你怕吗?”魏先生饮了口水,回首望了眼四周散落在一处处火堆旁烤火的曲白城民。见有个四五岁的小乞丐正躲在不远处一个火堆旁瑟瑟发抖,老人把自己的披风取下来,走过去给孩子系上了。

常秋实看着老师,又看了眼身旁篮子里刚刚几个月,终于哭闹够,攥着小褥子准备入睡的妹妹,摇了摇头。

“不怕。”他的声音虽然沙哑,不过刻意抬高了语调。”

老人回过身来点点头,又走到不远处另一处营火下安抚了几句。那里也是他的七八个学生,今日灾难来时,他本正在学堂里给他们教授易经。幸运的是,学堂距离那深渊较远,且后来的蚁潮也并未经过学堂,因此今日在那里上课的书生倒是没怎么受伤。

魏先生在那边安抚一阵后,又回来在常秋实身旁坐下,探出手在火上烤了烤。

然后他抬头微笑的看了眼常秋实身后站着的戚爷。

常秋实点点头,于是戚爷便走到了更远处的一个营火前坐下。

老先生笑着说:“这人那日在醉花楼前出手时,出手的时间算的精妙无比,该是你们常家早就准备好的供奉和后手吧?”

常秋实挤出个笑:“原来老师早就都看出来了,所以那日不慌不忙?”

“在京都书院那鬼地方呆了八年,什么怪物没见过。”

“那倒确是个好地方,要有机会参加春朝会,我也……”

说到这儿,他愣了愣,然后自嘲得笑了起来。

“真要能出去,定是得去见见的。”

常秋实感叹起来:“可惜了,这辈子也还没见过天下第一雄城京都。”

“常秋实,这可不像你父亲啊,他年轻时多潇洒,哪像你这般扭扭捏捏。”

常秋实于萧索中提起些兴致:“老师,说说看?”

老人拿起根铁棍在身前的火堆里刨了刨。

“他年轻时可是京都头一撮的浪荡公子呢,作诗,饮酒,打架,哪个不是行家里手。那年头,这叫潇洒,京都姑娘们就吃这一套。整天围在你父亲身旁的姑娘不计其数。”

常秋实脸上没来由得挂起一个笑容。

“从来没听您说过那个年代的事呢?”

“真想听?”

“真想。”

老人低着头,紧紧看着身前飞舞的火焰:“跟你说个那些年我听来的故事吧。”

……

年轻时读书,曾观古语有言:“玲珑色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那年他还是个寒窗十年一无所得的穷酸书生,卖掉家里所有的积蓄和房产,一连考了五次都是落榜。

他被人从龙们前一脚又一脚提出,却还是不肯离开京都。他穷啊,穷的只剩一身酸骨头。酸到最后哪怕每日半夜到供奉的寺庙和乞丐去抢香客上供的馒头吃,也不愿意靠着手脚回故乡讨口热饭。

然后那年冬天,因为偷东西,他被人打的半死,手脚折了,走不动路。

这事恰巧又被同乡瞧见,笑了他个半死。于是为了气节二字,他找了个清晨,一瘸一挂得跑到京都那座有名的“十四桥”旁准备跳下去,说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年她十七,是礼部尚书家最小的一个千金,她那日带着丫鬟路过十四桥时,救起来一个正准备跳河自尽的半死书生。

她心肠极好,挪了大半月的例钱给他,说:“你好傻啊,考不上可以再考嘛,犯什么浑去跳河?”

他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干瘪着肚子喝了口眼前的热粥。

她轻轻用手拍了拍他的脊背,然后帮他拿了个冷馍。

自此以后,他发疯似的长读。

她常常在夜深后偷偷一人溜出来,坐在他旁边听他念书。

她说:“你念的真好听!”

于是第二年,他摘得进士出身。

她虽然来的次数渐渐少了,不过每次都会给他捎来些手绢,香囊之类的小物。

有天她说:“你若是能撞开龙门,拿到三甲,我才能等你。”

于是第三年,他取下探花。

那两月她可开心了,天天来听他念书,还拿了本专讲世间情理的小书,每日一定要听他念上一段其中催肠的小故事。

那年冬天,她的盖头被人掀开了。

却不是他。

很凑巧,掀开她盖头的人,那年科举正好站的比他高,是吏部侍郎之子,也是状元郎。

他和她的婚事很被人看好,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皇帝为他两赏赐下宅院,甚至当时的二皇子和皇妃都亲自去她家捧场

他想,是啊,谁要跟着他个徒有虚名,无权无势,前途未卜的穷酸书生呢?

他记得她曾经羞红着脸跟他说,要嫁就嫁这世间最顶天立地的读书郎。

他释然,也不释然。

于是他开始沿着读书郎的轨迹一路朝上走去。

那个掀开她红盖头的人也很优秀。

于是他便拼命,通读三万道藏,阅尽世间万千书。又身体力行,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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