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人家里分外热闹,院子太小站不下人,就站到院外面。往外面看街口上,也有不少人。“恭喜,”新客人过来,到了街口就要下马,要想到院中恭喜,得挤进来才行。

王妃赏赐新人的消息,一个下午传遍城里,再传遍尽可能达到的附近集镇,来的人,也有城外的人。

星光初上时,西风也盛,风从平地里吹来,滴溜溜转地过来。在院子里人觉不得冷,反而要解开细狐皮袍子,把里面丝绵衣服全露出来。

两个大脚妇人从厢房里出来,对着身前的宽身板儿皱眉。用手去推,好似一堵墙,不用手推,她们出不来。

“老爷们让一让,我给姑娘们打水去。”厢房里是杨大人的家戏,这戏子里有一半儿是小姑娘,这就是杨大人犹豫不肯出借的理由。

听到姑娘们几个字,才有人让路。他们无心去看杨光远的家戏,因为听到鼓乐声。两个何大人的同僚临时充当傧相,提高声音笑喝:“吉时已到,新人进府。”

刚才还挤得不通的街上,现在是闪出一条道。红色花轿四角扎着崭新的花儿,在鼓乐手吹打下,迤逦而来。

花轿到门前,四个王府家人送嫁,两个有年纪的妈妈们搀扶着新人下轿,并不用这里的喜娘。新人依着规矩,是粉红色衣衫,也没有盖头,是端端正正一张好相貌。

有红似白的面庞上,鼻子直条条儿,嘴唇红如胭脂,两道眼波虽然低垂着,偶尔一转眸看脚下路,是灵活异常。

何夫人是个贤惠人,这一刻她心中又有不舒服。见何大人满面春风迎上去,不顾自己官体,对着新姨娘行了一个礼儿:“下官何镇恭迎小夫人。”

这是王府里出来的人,非比一般人。

平大人和杨大人目不转睛看着新姨娘,两个人悄声道:“何大人这个礼,是有名堂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新人进房也三把火,这一个礼是应该拜,让晚上新人好好放过他。”

两个人在这里嘴里胡吣着,何大人已经把新人接进房中拜天地。见何夫人一直不动,何大人不满地对她瞪一眼,何夫人只觉得心酸、愤恼,又不得不上前来招呼。

这个新人与众不同。

一弯冷月照着这里,月色被融得暖烘烘。

街上,有马蹄声传来。行人回避下,十数匹快马过来。马是高头大马,人是玄色大麾。马扬蹄时可见金色,这群马全是用的金蹄铁。

两排大灯笼高挑,上面大书“安平王府”四个大字。

快马上人手指着开道:“让开,回避。”后面,又是两排红色宫灯行来,挑宫灯的人全是十二、三岁的清秀小厮,在他们后面是一顶大轿,轿上四角金铜凤头,轿身全是密密的绣花帷幔。

这是王妃的大轿。

大轿旁侧,有一个人骑在黄骠马上,头戴太平冠,金簪子宝石闪着冷光,不时和轿中人在说笑,这是安平王赵赦。

这一行人到了街口,就大声道:“王爷王妃往何大人家中,何大人出迎。”开道的人停下来,后面大轿走得放慢,轿夫们小步慢行着,等着何大人出来。

片刻,何大人是屁滚尿滚从家里跌跌撞撞出来,回身看一眼又骂自己夫人:“再磨蹭给你一顿。”

王爷王妃为何而来不得知,不过何大人这小官儿是惊呆祝

数排灯笼把街口照得如白天,随着何大人出来的大人们颤巍巍先拜倒:“下官参见王爷王妃。”何大人“咚”地一跤摔倒,再爬起来重重叩下头:“下官当不起。”

两边厢红灯笼中有无数威压出来,开道的十数骑士,更是肃穆让人发怵。

赵赦随意道:“起来吧,我们来吃杯喜酒。”当先带马,领着真姐儿轿子来到何家门口。

何大人是最忙的一个,又要拜谢,又要拔腿跑到王爷前面,又不能跑得有过大响声。他拿捏出一身汗,总算是小步急急赶到赵赦之前来到家门前再次叩谢:“下官当不起王爷王妃大驾光临,寒门小院,怕委屈王爷王妃才是。”

“我们坐一坐就走,”赵赦下马,丫头们打起轿帘,王爷从轿中携下真姐儿。大家眼睛一亮,见王妃头上饰着明珠数颗,幽幽地发着白光。又有一枚金凤,嘴里叨着一串艳红宝石垂下。更显得王妃双眉斜飞,面上微晕。

何夫人还在发愣,背后被何大人狠狠拧了一下。她忍泪上前行礼,见王爷王妃已经进去。院中满满的,全是官员们跪倒的身影。赵赦和真姐儿走到廊下,才漫然来上一句:“起身吧。”

何大人又机灵的从身后跑到前面,何老太爷也被人扶着跪倒在地,嘴里只是感恩:“要没有王爷和王妃,小儿哪里能再娶一房。”

居中的椅子上坐下王爷和王妃,真姐儿面有笑容,慢慢道:“这要多感谢的是平大人,杨大人,戚大人……。你们才是。”

平大人身子一激灵,杨光远这滑头嘿嘿陪笑,戚大人垂头是恭敬状,韦三少肃然听着。院子里静静,是新人打破这寂静。

如画被人扶着进来给王爷王妃叩头,赵赦成了没嘴葫芦,全是真姐儿一个人说话。

“你要好好侍候长者侍候何夫人,早晚勤谨,不得有误。”真姐儿再对何夫人亲切地道:“她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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