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崩真的发生了。大巴右侧的整片雪山,顷刻间被一位隐形的巨人调皮地摇晃起来。接着是自上而下的白色巨浪,它们由原本柔软的雪花聚成,正摧枯拉朽地掠过山体,冲着大巴如潮涌至。

“快跑啊!1车里有人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但是能往哪跑呢?大家心知肚明,窗外是滚滚大雪,不会有比车厢更安全的地方。

“大家都抓牢!护住头部不要说话!1面对即将冲垮大巴的白色巨墙,导游发出了正确的指令。

载着40人的大巴足有10吨重,顷刻像个玩具被雪崩前后翻弄着。车里的乘客也像海啸中的船员,身体先被翻滚到车顶,又立刻被翻回了座位。

好在灾难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仅过2分钟世界就安静下来。车厢中漆黑一片,惊魂未定的乘客因车厢的晃动而聚拢到了一起。

大家打开手机闪光灯才发现司机已经死了,白雪冲破了驾驶室的玻璃,将他头颈生生折断了。现在的旅游大巴正以右侧向下的姿势侧躺着,大家被聚拢在了接近车顶的一侧。

没人敢大声说话,生怕引发新的雪崩。但导游知道靠手机照明不是办法,于是他发出求救信号后,弓着身子朝驾驶室摸去,想打开大巴原有的照明。

在这过程中他发现有两名乘客死了,还有十几个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与此同时车内的其他乘客也逐渐缓过神来,开始不同程度地表达各种负面情绪。

恐惧仍是主旋律,特别是照明被打开后,各种伤者和死者呈现在大家眼前的时候。

“求求你把灯关了1有女孩捂住双眼,不敢看那些已被白骨刺穿身体的死者。

导游却摇头道:“不能关,那样大家会更害怕,而且我们需要知道有无新的死者。”

“新死者?难道还会有新的雪崩吗?”

“不知道。”导游焦虑地摇了摇头,“就算没有,我们也会面临缺氧。大家还是少动少说话,尽量撑到救援队赶来吧。”说完他抬头看了眼大巴的防风玻璃,显然比驾驶室的要坚固许多……

在另一处,无具并未挂断和司君的通话。他一边看着司君发来的照片,一边迫切地想得到解释:“为什么会这样!这些人是疯了吗?”

照片中的情形惨不忍睹,这是一处塌方的雪山山洞,五六具窒息的尸体堆叠在了一起。尸体的瞳孔张到最大,嘴唇和脸部皮肤发出深深的青紫色。他们张大着嘴,努力想完成最后一次呼吸。

可怕的是他们的双手并没有抱住自己脖子,而是死死抓扯着他人头部,在对方脸上抠出了无数道深深的血痕。

照片不是太清晰,有的地方还做了打码处理,但依然能看到每个人的脸上都有被他人撕扯的抓痕,有人甚至半截手指都抠进了对方眼眶和腮骨中,扒出了惨白的脸部骨骼。

照片拍摄时间并不是事发当时,而是遇难者死亡的几天后。蛆虫和糜烂已在伤口上滋生,但从死者的动作中不难判断,这些遇难者在临死前,渴望的是他人脸上的面具。

“他们没有疯,你在这种绝境下估计也会这么做。”电话那头,司君故作轻松地解释起来,“每个人的身体素质都不同,在没有氧气的情况下,有人能坚持6分钟,有人1分钟就窒息而亡了。”

“所以他们是想扯下体质好的人的面具,让自己再多活几分钟?”无具紧锁眉头,又看了眼照片,疑惑地问:“这太不理智了……人们不但无法撕下他人的面具,这种行为还会浪费体力,从而加速窒息不是吗?”

“这是人的本能……”电话中司君轻叹一声,接着又开始调侃起无具来,“大哥你不会连这都不懂吧?不会游泳的人掉进水里,谁能做到不拼命挣扎,导致加速溺水吗?”

无具沉默了,他知道人在面对死亡,特别是极端痛苦时不可能保持理智。哪怕只是多活一秒钟,所有生物都会去拼尽全力争取的。

可是,阿铭怎么办?

现在的他被压在雪下,如果救援队不及时赶到,那照片中互相撕扯面具的情景就……

司君知道无具所想,一边计算一边开口劝道:“我看过了,去‘妄日’是条热门路线,救援队离的并不远。大巴上共40个人,车上的氧气应该能撑2个小时。”

司君并没算错,可事实却不尽人意。此时旅游大巴中,导游所计算的时间不是2小时,而是……

“我们有1个小时。”导游朝乘客们挪动了点,离被保险带悬在半空的司机尸体更远了些。他本想做些诸如“为了保暖,司机一路没有开窗,所以氧气并不充足”的解释。但他张嘴的那一刻,临时把话换成了:“大家闭目养神放缓呼吸,救援队很快就到了。”

秦志辉两手轻轻发颤,和无具发完短信后他就不安地时开时关手机屏,忐忑和恐惧的情绪也感染着身边其他人。

陆弥抬头看着玻璃外层的银色积雪,原本想紧搂男友获取安全感。可秦志辉现在的表现反而让她更加惶恐,甚至已经隐约开始有些窒息感。

这时忽然有个人说话了,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语速不快不慢,令人有种踏实的可靠感:“导游,如果我们从这里爬上去,是不是可行?”

众人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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