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大牢中,沈淮与郑斌正等待仵作和锦衣卫勘查现常

受损最严重的几间牢房,正是锦衣卫安置人犯的所在,设置在大牢的尽头,最隐秘的位置。然而此时,这里牢柱歪七扭八,火烧火燎的痕迹触目惊心,炸坑大大小小,墙壁上还有些火沙砸出的细小坑孔。

空气里残留着焦味,三具尸体几乎快被烧焦,看着触目惊心。

通道尽头传来哀嚎声,是刚才受伤的犯人,他们被紧急疏散,此处只留下了随行郑斌的锦衣卫。

就连淮安府拨来配合的衙役,也都被郑斌驱赶在外围了。

郑斌面色阴沉,右手握在腰间刀柄上,两颊的肌肉正咬紧了,十分用力。

火药。

又是火药!

曹开河用火药炸了周宅,将视线往邱奈成直接管辖的军器局里引,想将大罪赖给邱奈成。

没想到却被沈淮和邱奈成联手,挖出了曹开河通过赖国金控制的杂造局。

加上苏芽临时起意,将曹青媛扯进了钓鱼计,使曹开河误杀李正手下四人,并最终导致曹开河四面受敌,被逼得只能寄希望于临时寻求保护伞,将女儿嫁给徐国公,以求平安。

按理,案件已经交由锦衣卫接手了,这正是曹开河噤若寒蝉的时候,也是淮安官场噤若寒蝉的时候,不该再有人起胆子、生风波。

所以,郑斌想瞄准军器制造的事情立功,悄悄地布局,甚至还存着将曹开河落井下石的心思,心中其实是有着必胜的把握。

却没想到,竟然有人在这个时候,炸了府衙大牢!

案犯人证,死了三个,其中就有杂造局的东家赖国金。

板上钉钉的事情横起了波折,怎么看,都像是曹开河要杀人灭口。

郑斌觉得自己被曹开河愚弄了。

他觉得曹开河是故意地摆出一副束手无策、任人揉捏的样子,其实不仅想着绝地求生,甚至还想着绝地反击。

简直是奇耻大辱。

作为北镇抚司里的四品指挥佥事,郑斌威风很久了。

虽然也不是没有遇到硬骨头,可是这一趟出京,他在广西查清了赵庆的龌龊,摸来淮安后,又捡了曹开河的便宜,眼瞅着回京之后官途亨通,或可再进职级,却在这当头,收获到迎面一击。

得意之时遇到的忤逆,尤其激怒人。

沈淮负手而立,偶尔看郑斌一眼,对他的心思多有感知。

郑斌此时,已经对淮安府的所有人都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沈淮抬手,从一个红衣缇骑捧来的托盘中,捻起一片现场捡来的碎弹片。

“郑兄,可还记得理刑大堂上,那个杂造局里作证的青年?”

“姓袁?”

郑斌对袁驭涛印象深刻,一群人中,袁驭涛器宇轩昂,言语清晰,很难让人忽视。

沈淮一句话,郑斌就懂了。

锦衣卫办案再怎么利落,却毕竟不如淮安地面上的人熟悉,要想确认这批火药的来路,是否与炸周宅的是同一批,没有人比亲手制作了那批弹壳的袁驭涛更内行。

有黑衣缇骑飞快地出去了,去提袁驭涛来。

可是寻找袁驭涛的所在,却要费一番周折的。

先要找人带路,找到箍桶巷里袁驭涛的铁铺后,却见铁铺大门自内栓着,房中却是空空。

黑衣缇骑心知有异,一边使人回府衙大牢报信,一边又迅速寻至袁家,待到一番勘察搜寻之后,已过了近两个时辰,再赶到府衙时,便恰好与高峻碰到一起。

两人一前一后,沈淮毫不犹豫地将高峻招至一边。

“何事?”

“公子,刘先生和宋瑾一同失踪了。”

高峻将苏芽所述讲了一遍。

沈淮眼睑抽动,眼睛微微眯起,“你且稍候。”

他回身,黑衣缇骑已经在向郑斌禀报。

关于袁驭涛不在店中的消息,前面已有衙役带回来了,此时补充的新情况是——

袁驭涛并未归家,箍桶巷上的铁铺打烊时间如旧,帮工伙计向来住在店里,今夜却是被人给弄晕,扔在院墙边的夹缝里。

伙计被弄醒之后,说自己只是起夜,正尿着,脑后突然受到重击,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四邻也都说,未曾听见铁铺有什么异常的动静。

——竟有如此巧事?

劫狱的人,不劫人,只杀人,下手毫不手软,自赖国金到徐明同船的漕兵,再到后来被低调逮捕的官吏等,死伤一片。

袁驭涛那边,却似乎是只劫人,不杀人。否则铁铺帮工断不可能留下性命,袁驭涛也不可能没有影踪。

难道,作案的是袁驭涛?

郑斌被自己的推论吓了一跳,怎么,这淮安府难道卧虎藏龙?

“不大可能。”

沈淮沉沉地道。

“袁驭涛是揭发火药真相的人,没有作案动机。”

“又或者是他伪装的?”郑斌两道眉毛几乎接在一起,“总之存疑。”

郑斌握着刀柄,来回踱步,觉得处处皆是可疑。

沈淮却不能再等他磨叽,“郑兄,我有要事,必须先回去一趟。”

郑斌一怔,“你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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