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怒的意思,好像早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他盯着她,那目光沉甸甸扎在她身上,直到季桐自己甩手坐回去,他才继续说:“贺家好歹把你养大了,如今老人病重,你装也给我装出点样子,别乱说话。”

她气急反笑,过了一会儿低声开口:“让我说好话可以,我也有条件。”

车子已经开进市中心蜿蜒的小路,两侧还有高大的杉树,路灯打出一地斑驳。贺启诚的侧脸浸在一片晦暗不明的树影里,完看不清表情。

他点头和她说:“我知道你这次回来的难处,到家再谈。”

季桐帮他在家里维系好长孙的脸面,他就替她解决问题,公事公办,一桩交易。

可惜她眼前这条路明明是她回家的路,多少人庸庸碌碌加班晚归,求只求能在这座城有一个家,她却再无归处。

季桐的目的达成,心里反而不痛快。

她盯着窗外的街道,上学那几年她天天经过,如今好久没回来,连地铁旁边那排小店都换了新的门面,眼看马上就要到租期了,挂出大甩卖的牌子。

她问他:“这条街是不是快拆迁了?”

贺启诚顺着她指的方向转头看,口气缓和下来,他看了一会儿才反问:“舍不得?”

这话只是随口,可突然像扔进潭里的石子,一下掀起无数旧事。

车里气氛安静下来,谁也没再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