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

雅各布……

温柔的声音,带着慈爱与呵护,轻轻的,萦绕耳畔。

那是铭刻在记忆里的声音,是母亲的声音。

仅仅持续了五年的、一份亲情,一段宝贵的记忆!

犹如一场美梦……

现在,梦醒了。

在这个本该睡入梦乡的夜晚,梦,终究还是醒了。

从一个死人身上,窃来的母爱,偷来的幸福时光,美好记忆,就像泡沫一样,碎了……

……

雨水落在身上,冷冰冰的,他穿着单薄的衣裤,站在雨中,一动不动。

周遭,人们的惊呼声,警车上闪烁的红蓝警报灯,还有……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闹哄哄、乱糟糟的。

有人走过来,给他披上毛毯,让他去救护车那边,他却仿佛没有了知觉,呆站着,任凭毛毯从身上滑落,掉在地上,染上血渍。

滴答、滴答——

伤口在流着血,混着湿漉漉的雨水,流淌在地面,地上还残留着长长拖曳的刹车痕迹。

他站在路的中央,动也不动,一直看着一个方向——

撞毁灯柱后、翻倒在路基下的那辆吉普车,在火光中烧得只剩下了一副铁架子。

驾驶座的位置,一具烧焦后扭曲变形的尸骸,在尚未熄灭的火光中若隐若现。

他死死地盯着,脑海里重复着一个画面——

夜幕下,冲出家门,启动吉普车,驾车逃离家中的母亲,还有……

在吉普车后面紧追不舍、声声呼喊着“妈妈”的他。

“妈妈——我是雅各布!是您的孩子啊——”

“妈妈——不要丢下我!妈妈——您回来、回来!”

雨夜里,他拼命地追、拼命地追……

“不!别过来,回去——!”

“我不想看到你!不想看到一个被恶魔附身的怪物!”

你不是我的孩子……不是!

妈妈,我是您的孩子,我爱您啊!

眼睛刺痛,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打湿在脸上,他越过了栅栏,抄近路堵截了那辆吉普车。

“如果我是怪物,您就开车撞过来吧!杀了我这个怪物!”

站在路中央,他缓缓张开双臂,迎向飞驰而来的吉普车,不闪不避!

嘎吱——!!

尖锐的紧急刹车声中,猛打方向盘的吉普车,与他擦身而过,冲向路边灯柱……

与车辆稍稍碰触,他被撞倒在地上,翻滚着,撞伤、擦伤,身上除了陈旧的鞭痕,又新添了不少伤口,血渍从袖口、裤管里一缕缕渗透出来,耳边却听到剧烈的碰撞声、爆炸声……

“妈妈——!!”

.

“先生!先生您快醒醒!”

从噩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心有余悸的剧烈喘息着,他逐渐看清周遭的一切——

自己搭乘的这架航班,翱翔在蓝天,机上一名笑容温婉的空姐,站在他的座位旁,弯腰,关切地看着他。

“您做恶梦了?”

“是的。是个噩梦!”

“请您系好安带,本次航班即将抵达终点。”

“好的,谢谢。”

……

收起盖在身上的毛毯,将座椅靠背调整到正常位置,坐直了系上安带,等待飞机飞抵机场上空时,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海蓝色的封皮,是一本记事簿。

翻开本子,扉页夹着一张明信片,是他乘机即将抵达的那座城市的风景明信片。

“雅各布,快看!这张明信片上的城市风景,就是我那遥远的故乡。等你长大完成学业后,妈妈带你回国,踏上那片热土,看看妈妈从小生长的故乡……”

“雅各布,拿着这本记事簿,将来要在本子上,写下日志,记录妈妈带你回国后的生活点滴……”

“对了,到时候,还得给你起个中文名字,记住,你姓陈,耳东陈,来,把手摊开,妈妈把你的姓写在你的手心里……”

……

手心微痒,又隐隐刺痛。

看着扉页后面空白的纸张,他不知道该不该在上面写第一篇日志。

今天,回国。

在一个他完陌生的城市,扎根,然后,帮她看遍那里的一草一木,一叶一秋。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中国s市新航机场,外面温度二十一摄氏度,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请先不要站起或打开行李架……”

合上记事簿,扭头,看向窗外,机场的跑道连接着起始和终点,但在滑行当中,他看不到也看不到终点……

……

通关,走出机场。

恰是春暖花开,这座城市的天空,湛蓝色的,五色花坛里花团锦簇,被园丁修剪成“欢迎”的字体造型,城市与市民的热情、友善扑面而来。

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有让他莫名心跳的味道,怀揣着对未来的彷徨,他迈开了脚步。

“雅各布?”喇叭按响,机场外停车位的显眼处,一个大学生模样的人,站在计程车旁边,冲他招手示意,“孙教授让我来接你。”

有人接机?他不由得加快脚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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