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嬷嬷谆谆教诲之下,在御膳房一众大厨立在周围指点之下,莫阿九终于知晓,松菌单用秋油泡食最为妙哉,芋性柔腻,入荤入素皆可,冬瓜乃是拌燕窝之良品,这厨艺之内,竟有大学问。

近两个时辰,莫阿九虽忙碌,却也劳逸结合,一时竟也不亦乐乎。

却在此刻,门外咚咚咚——几声脚步声飞快,小太监满头汗水立在门前,满眼焦急:娘娘,不好了,太……

太上皇驾到——小太监话未说完,便听御膳房外尖锐通报声传来。

莫阿九一惊,原本拿着盐汤匙的手不由颤抖两下,似乎……盐放的有点多啊,她望着眼前的芋羹静默思忖。

恭迎太上皇大驾。周遭宫人御厨纷纷跪下,不懂近日御膳房是行了何等大运,先是贵妃,再是圣上,而今竟连一向鲜少出殿门的太上皇都来了。

唯有站在里面的莫阿九依旧望着芋羹犯愁,丢了,这实则是她一上午的心血,不丢……那盐粒子却已融化,再无捞出的可能。

太上皇,老奴未能前去迎接,还请恕罪……门口张嬷嬷的声音刻意大了些,似在提醒着莫阿九,声音难掩惶恐。

张嬷嬷,谁啊?莫阿九听见张嬷嬷的话,扬声问道,却无人回应。

哼,张嬷嬷,你的确有罪!一抹沧桑声音听来……格外霸气,转瞬他已走到莫阿九身前,大胆莫氏,见到孤还不下跪!

莫阿九呆了呆,终于看向身边的老爷子,却见着老爷子下巴蓄须不断,已近灰白,但双眼锐利,精神矍铄,端详良久,她默默开口:……你是谁?她怎会识得这位叫孤的老人。

容老爷子瞳孔骤然紧缩,他似有不悦,蹙眉双眸犀利盯着莫阿九。

娘娘,这是太上皇,皇上的……

闭嘴。容老爷子不悦看了一旁张嬷嬷一眼,竟没再多说任何,随孤回养心殿。

话毕,老爷子已率众转身离去。

诶……莫阿九刚要询问为何,张嬷嬷却已眼疾手快掩住她的唇,这是太上皇,娘娘,是皇上的父亲。

容陌的父亲?

莫阿九眨巴了一下眼睛,岂不是比之容陌的地位还要高?那自己刚刚……思及此,她背后默默爬上一层寒意。

快随太上皇回养心殿吧,娘娘。张嬷嬷将她身上厨裙一摘,便已在前方引路。

莫阿九为难望了一眼身前芋羹,又望向张嬷嬷背影,最终一跺脚将芋羹端上跟了上去。最起码这芋羹足以证明自己一上午的确下了功夫,在容陌跟前也好交差。

御膳房与养心殿并不远,不消片刻便已近在眼前。

可莫阿九甫一走到养心殿前,还是被惊讶片刻。

却只见几个陌生宫人正从养心殿内进进出出,手中无一例外都抱着精致的包裹。

而老爷子站在一旁,端的是悠闲自在。

你们几个,把莫氏的物件都收拾规整,都扔到储秀宫,什么身份就该在什么位置,容老爷子指挥着身后宫人,任何物件都分开来,贴身的便直接扔了,你们圣上素来洁癖!

说话指指点点,动作驾轻就熟!

莫阿九默默端着手中方才做好还冒着热气的超咸芋羹走了出来:发生何事了?

哼,你还敢现身!容老爷子冷哼一声,目光自莫阿九手中一扫而过,眼底似有讶异,现在懂得做好饭菜讨好我了?晚了,莫阿九!

什么?莫阿九诧异,她从未想过讨好他啊,她想讨好的明明是容陌。

可那边,张嬷嬷却已然将菜接过:太上皇,这是娘娘专门为您做的芋羹,您消消气,话说昨儿个皇上才将娘娘接来,便这般莽撞赶走,皇上那边恐有不悦……

你用那小子压我?容老爷子怒目瞪向张嬷嬷,孤绝不会让这傻女子再与我容家人纠缠不休,免得以后为我容家带来无妄之灾!

傻女子?莫阿九蹙眉,看来容陌的家人一个个对自己意见颇大,那个叫容思晴的唤她傻子,这个所谓太上皇唤她傻女子,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太上皇说的极是!张嬷嬷匆忙恭敬将竹筷递了上去,但皇上素来敬重太上皇,恐因这事儿而心生间隙便不好了不是?

听闻容陌敬重于他,容老爷子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一些:哼,若不是看在那小子的份上,孤早将这莫氏赶出宫外了!说完夹了一筷芋羹放在口中。

莫阿九惨不忍睹的闭上眼睛。

呸——容老爷子意料之中的吐了出来,莫阿九,你要毒死我是不是,简直……欺君罔上!

老爷是不是咸了?张嬷嬷面色一慌,脸色微白,急忙问着。

是齁了!老爷子怒道。

在喝完三盏清茶后,老爷子的表情终于平淡下来,恰巧此刻殿外几宫人垂首走出:太上皇,娘娘的物件已部搬好!

哼!容老爷子冷哼一声,看了莫阿九一眼,莫阿九,你若识相点,便主动离宫讨个平静下半生,少在宫内惹嫌!

语毕,已带着众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娘娘,您故意的吧!张嬷嬷收拾了一下桌上的芋羹,摇头无奈道。

额……莫阿九摸了摸脑袋,最初她是想提醒老爷子的,可一见老爷子再三道她如何傻,她便懒得提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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