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夜已极深。

储秀宫外,比之养心殿清俭不少,仅有两宫人守在门口,内有四位宫女轮番守夜。宫内更何谈灯火通明?

內寝之内,床榻更是窄了不少,却丝毫无损床上女子的睡眠。

却在此时,宫门一声巨响,惊了寂静的夜。

宫人大惊,不过片刻,却已跪了一地:奴婢参见皇……

滚出去!夹杂着浅淡酒香的身影飞快闪身冲进內寝,只落下一声凌厉的命令。

宫人无人敢违背,匆匆忙忙毕恭毕敬出得门去。

此刻,莫阿九却依旧酣睡,原本酸涩的心,睡着之后却也平复下来。

可不过片刻,莫阿九的眉心微微蹙起,她只觉得……一只手在攥着自己的脖子,让她根本无法呼吸。

她拼命的挣扎,四肢却已近酸软。

啊——低呼一声,莫阿九脚一抖,人已睁开眼睛。

却也几乎立刻感觉到,她的脖颈上,有一只大手,在密实的攥着,似乎只要微微用力,她便能够归西。

谁?她问道,声音夹杂一丝惶恐。

深夜子时,你以为是谁?黑暗中,男人的声音传来,清冷阴厉。

莫阿九不自觉抖了抖,勉强平复了惊惶的心思:你……有事吗?

话音刚落,她便立时感觉颈部手微微顿了顿,下瞬却立刻用了力气。

有事吗?容陌缓缓凑近到莫阿九跟前,呼出的酒香恨不得喷洒到她的脸颊,黑夜,他们甚至看不清彼此的神情,莫阿九,你就这么想要逃离?连养心殿都待不得?

莫阿九呆了呆:可……这里,不才是我的地方吗?

……容陌顿住,好一会儿方才启唇,你说的没错,这里才是你一个小小妃子该住的地方,但莫阿九,你却忘了,朕留你在养心殿,可不是因着应该与否,而是……朕还没有玩够!

没错,就是这般,他的愤怒,只是因着他没有玩够而已,从不是因为……她的逃离!

咳咳咳——终于忍不住喉咙处的酸痒,莫阿九清咳出声。

容陌却似碰到烫手山芋一般飞快松手,神情飞快闪现一抹错愕与不自在:同朕回去!他道,近乎命令。

我不要!莫阿九几乎想也未想直接回绝,我觉得这里很好,无需同你……回去。

最后二字,终是无勇气继续说出口,哪怕隔着黑暗,她似乎都感觉到了容陌的凉薄目光,让她生生将余下二字憋了回去。

知道怕了?容陌似嘲讽一笑,怕了便起身,朕不愿再说第三次!

我……莫阿九一时语塞,而后竟勇士附身般,凭什么,方才同别的娇美佳人谈笑风生风花雪月的人可不是我,更何况你还抛下我,为何我而今要听你所说?。

就凭你是朕的妃子!容陌双眸蓦然紧缩,声音无任何犹豫便说出,二人竟同时呆了呆。

谁是你妃子,抛下我的人,我作何当他妃子?我要离开这里,再也不做你的妃子!莫阿九反应过来,声音委屈。

莫阿九!容陌本有所缓和的神色,终是染了一层怒火,甚至眉目之中满是阴鸷,朕很满意爱妃如今懂得捻酸吃醋了,但爱妃若他日再提及离开一事,朕不介意将你困在这深宫后院中一辈子!

他竟,无法忍受她说离开,哪怕只是说说也不可!

一辈子?

漆黑之中,莫阿九只觉自己的意识逐渐飘离,恍惚中,她曾经似乎也说过……这样的一番话——

容陌,你且记住,本公主要的可是你的一辈子!

是她的声音,这般熟悉。

她在自己的脑海中,听见了这样一句话,甚至……看见了桃花缤纷的季节,一女子立于树下两颊涨红,对面则是一个满眼鄙夷的男子。

头好痛……她吃力的捂着自己的额头,脸色逐渐难看起来,额角不断冒出汗意,甚至隐隐有青筋暴起。

容陌似察觉到不对劲,三步并做两步准确行至桌前,拿出火折子点上烛火。

昏黄色烛火之下,却只见女人抱头极为痛苦的样子。

你莫不是又在做戏……她总是擅长做戏的。

可,容陌接下去的话,却已然消失在唇边,他怔怔望着女人痛楚的样子,却始终立于原处,不愿上前。

她说头痛,是不是代表,她的记忆开始慢慢回来了?

可……为什么他会这么害怕?

他不愿她想起来!是了,容陌的手微微抖了抖,他是真的不愿他记起。

若是她想起来了,她一定会离开他的,哪怕他已纳她为妃,她性情刚烈,宁为玉碎,岂会守在他之身侧,她一定会离开的……

心底的恐惧让他甚至没办法思考其他的东西,脑海中乱作一团。

他要找到一个强大的借口,要她离开不得。

一定!

喂,你没事吧?一声无辜的声音穿过他脑海中的混沌,钻进了他的灵台,容陌猛然清醒过来,却只看见面前莫阿九正站在那里,眼神朦胧。

她的头痛似乎已然消散,神情逐渐平静,额角汗意都已消失,眼神中却偏偏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纯净。

明明历经沧桑的女人,却有着这般纯净的双眸!

莫阿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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