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处阴影处时,有一个暗哑的声音叫了一声:慕雅。

她下意识地转头朝声音望过去,隐没在树阴下的高大身影走出来,站在路灯下面。

昏黄的灯光洒在凌承弼的身上,有种洗尽铅华如少年般的好看,只是他走上前两步,那价值上百万的西装立刻彰显着这是那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霸道总裁。

Anna愣了一下,嘴角勾起,声音疏离而冷:原来凌总还没有走,凌总您好,不过刚才您应该认错人了。

慕雅,对不起。

凌承弼的声音再次暗哑而沉重。

Anna轻笑:呵呵,我说了,凌总您认错人了。

Anna说着转身,不想再看那个人影一眼。

她抬脚往前走,没走几步手臂便被身后的人拽住。

那只手滚烫灼热,手心里是汗。

Anna使劲拽开他的手,凌承弼的声音近乎哀求:慕雅,对不起,告诉我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可以吗?Anna冷笑一声地转身,眼神近乎鄙夷地打量凌承弼,好似对这个人完没有了丝毫的在乎。

这样的眼神确实触伤了凌承弼,那眼神里的鄙夷就像两根冰冷的铁棍扎进他的心口,一瞬间的镇痛有些难以喘气。

Anna转而露出一个幸福的笑脸,如炫耀一般地对他说道:我过得当然很好,离开你之后我的生活只会是幸福。

树叶的阴影遮挡在凌承弼的脸上,他神情哀伤地看着她。

Anna看不清他的表情,如果她能看到,她一定会震惊地发现这个如今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呼风唤雨的人此刻就如同世界最悲凉的人。

他过了好一会才郑重地点头,近乎自言自语:你过得好就好。

是,我过得非常好,但我为什么回来,你知道吗?Anna快速地接过话题,近乎咄咄逼人地质问。

有多爱就会有多恨,正因为曾经爱他至极,所以离开后,他对江香语的任何一点好都是她致命的打击,她被这些打击按在地狱里苦苦挣扎却永远无望。

凌承弼抬头望向她,他的眼神问头,如同看着自己最珍视的珍宝。

阴影仍然落在他的脸上,Anna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的声音冷漠而充满恨意:我当然过得很好,但是我恨你,你害死了我的孩子凌承弼心中痛苦万分,是啊,他不仅差点将她逼死,还害死了她的孩子,他现在还有什么资格祈求她的原谅?他心中有一万个对不起想对她说,可那些都是苍白的,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Anna苦涩地笑了笑:我不会原谅你们的。

说完她转身就走。

见她转身,凌承弼一下子慌了,这三年来,他从没有任何时候慌过,此刻,他慌乱地伸手,手指未能触碰她的衣服,也许他觉得自己一身污浊,没有资格再去沾染。

Anna的身影越走越远,凌承弼站在原地站了十几分钟,助理着急跑来劝他时,他如同染上一身悲凉的孤独人,声音冷清又落寞:那些会议和合同你往后顺延就可以,早点回去休息吧,车子我会开回去。

助理还想再说什么,知道总裁一向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能改变,于是终究恭敬答应然后离去。

这一夜,凌承弼彻夜未眠,他开着车子远远跟随那个身影到她的住所,那是一间三环上的住所。

那间房子他知道,那是她曾经买下来的,过去他曾无数次晚上开车到这个楼下,那间房子永远都漆黑一片,这次那间房子亮起了灯光。

他将车子开到楼下,如虔诚一般地注视着那间房子。

只是,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凌承弼的手猛然青筋跳跃,喉咙里有些腥甜的味道直涌出来。

他抽出纸巾擦拭,是猩红的颜色。

很久,房间里的灯熄灭,凌承弼如被抽去浑身力气,彻底颓败地跌靠在顶级跑车的椅背上,眼神绝望地一直盯着那间黑漆漆的房间。

他一刻未眠地望了一夜,直到天亮才开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