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落在发顶。

冰凉却温柔。

时晚眼睫颤了颤。

有那么一瞬她几乎以为自己被冻到出现幻觉,鲜有人至的山间,下着这么大的雪,他怎么可能就这样凭空突然出现在眼前?

然而此刻被紧紧搂着,少年结实的手臂牢牢扣在肩上。脸埋在同样可靠的结实胸膛里,簌簌落雪声间,她甚至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

莫名让人感到安定。

咬紧唇。

时晚肩膀不自觉地颤动。

被秦秋在山间追逐的时候她没掉一滴眼泪,如今却怎么也忍不住泪意。

“乖。”察觉到怀里的小姑娘似乎哭得更凶,贺寻抬手,“别哭了。”

指尖冰凉,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拭掉眼角的泪水:“你还能走吗?”

山里的雪夜格外冷,雪势大,看上去似乎没有尽头。不知道救援队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里来。倘若一直在原地待着,时间一长,他倒是不要紧,她却肯定受不住。

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把眼泪忍回去,时晚点点头:“可以。”

怀着要她命的心思,秦秋那一把推得狠。所幸近日一直在降雪,山间积雪柔软,一路滚下来除了暂时晕过去之外,并没有受什么外伤。

风雪间。

少女噙着泪点头的模样看上去很乖很乖。

“好。”贺寻就笑了,嗓音有些哑,他从雪地上站起来,牵紧她的手,“我们先找个地方躲雪,救援队很快就会来。”

雪继续下着。

行走在雪地间,少年的脚步平稳,看不出一丝踉跄的迹象。

然而躲雪的地方到底不好找。

基地附近的山头算不上小,却也没有那么大。几乎没有本地人在山间搭建房屋,凭着直觉往外走,单薄手电光下,所见之处尽是茫茫白雪。

连个能挡风的山洞都没有。

手被紧紧牵着,眼睫上落着雪花,时晚抬头看向贺寻。

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然而有他在身边,她的情绪便莫名安定下来。

只是

“贺寻”自从找到她之后,除了最开始说过的那几句话,少年一直保持沉默。

眉眼锋锐,他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凶,尤其是在这样寒意料峭的雪夜。

让人不禁惴惴。

雪簌簌下着。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很软。

咬紧牙关。

贺寻额头上薄薄一层细汗。

每走一步,右腿的疼痛就深一分,逼迫自己把呻.吟随着寒风咽进喉咙,他尽量不动声色地调整着呼吸。

正想回应。

“啊。”身侧,时晚蓦然惊呼起来,“你看那边!”

循着时晚手指的方向看去。

不远处。

皑皑白雪间立着一栋矮小的木屋。

看起来格外牢固,走得近了,才发觉木屋的顶层已经被掀去大半,墙壁也少了一堵,一副年久失修的模样。

然而到底有比没有好,木屋虽然破旧,却也能挡住不少的风。

用手推了推,确定木屋的主体结构并未遭到破坏,贺寻才敢让时晚进去。

两个人并肩坐在残存的一小半屋顶下。

刚醒来时意识还有些朦胧,吹了一会儿寒风,渐渐清醒过来。偏了偏头,时晚看向贺寻。

她想问,他怎么知道她在山里?

然而话还没出口,身侧的少年就伸过手来。

一言不发的,他把她重新抱到怀里。

就像他找到她时那样。

和先前相比,结实的胸膛没有那么温暖。但靠在胸口,依然能听见清晰分明的心跳声。

冷风吹着。

时晚却感觉脸颊有些热。

“笨蛋。”

正在犹豫该不该稍稍退开几寸,揽在肩上的手臂收紧些许。

嗓音沙哑,他用下颌蹭了蹭她的发顶,“早就说过让你离秦秋远一点儿。”

怎么还敢在夜里贸然跟着对方上山。

“他说”想起这件事,时晚又气又后怕,“他说你从山上摔下去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秦秋的确是个百里挑一的聪明人,换作其他任何一个借口,她都不会这么轻易相信对方说的话。

天知道那时她是什么感觉。

后怕间夹着几分委屈,外加吹了大半夜的风,少女绵绵的语调带着软软的鼻音。

贺寻心口一滞。

气温低,寒风凛冽地吹着,整个人冷到麻木。他的心尖却蓦然一烫。

没有说话。

他沉默着。

把她小脑袋按进自己怀里。

受到惊吓,又在风雪中走了许久,听着少年有力沉稳的心跳声,时晚眼睫不由直颤。

疲惫而困倦,然而清楚不能在雪夜里睡过去,她小声问他:“我们能走出去的吧?”

到底是个没经过什么事的小姑娘。

心里还是怕的。

“嗯。”摆弄一下手电,感觉光芒比先前更微弱了些。贺寻关掉手电。

语气依旧笃定。

手电被关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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