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就算让吕靖溺死在这里，他也是愿意的。
缺氧使他产生了幻觉，吕靖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初次和许东君见面的那个水底。恍惚间，他感觉许东君牵住了他的手，给了他一个带着消毒水气味的吻……
落水的年轻人缠上他的脖颈，吻住他渡了口气，唇上传来的温软感觉让吕靖一呆，他眯起双眼，看清那人的脸。
非常年轻，充满生气，虽相似，但并不是自己爱了七年的那个人。
吕靖的理智忽然回归。
气氛陡然凝固住一般，吕靖狠狠捏着年轻人的手腕，半搂着他浮到岸边。
两人一上水面，便立时有人递上毛巾，吕靖心烦意乱地接过，再抬头，那年轻人却早已走远，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可是，就连这背影，也十足十地像他。
“站住。”他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可年轻人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摆摆手说了句什么，便走远了，看口型似乎是叫他不用谢？
明明他才是救人的那个？
吕靖把头埋进毛巾里，摸了摸自己被亲吻过的嘴唇，又深呼吸几次，才堪堪恢复平静。
其实，第一次触碰到许东君，也是在某个酒店的泳池里。
不同的是，落下水的是他，他的水性并不好，虽然池子不深，但他还是半天浮不上去，而许东君，是第一个反应过来，跳下水救他的，而且……那时候的许东君，也同样在水下给他渡了口气。
过往的记忆再一次席卷上心头，吕靖痛苦地揉了几下太阳穴，时间越久，许东君在他心里就越清晰……
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急匆匆跑过来，在他身边站定：“吕总……”
他见吕靖没有到处走动的意思，便抽空去了趟厕所，谁知道就是这短短的几分钟，便发生了这种事，他摸了把头上的虚汗，忐忑不安地等着吕靖说话。
“小何，今天落水的那个年轻人，应该是时星手底下的艺人，查查他的背景。”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已经换好衣服回到场内的年轻人，他的眉，他的眼，他衣领处不经意露出的锁骨，目光在他的身上梭巡流连。
这样相似的一个人，教他根本移不开目光。
何助理赔着笑脸，抬头一看，也愣住了。
他跟在吕靖身边多年，甚至当初给许东君牵线这件事，都是他出面的……可是，许东君不是早在三年前死了吗？听说连尸体都烧成灰了，这世上还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人吗？
何助理硬着头皮答了声“好。”
“等等。”吕靖看那青年跟人嬉笑打闹，年轻的脸上绽放出无忧无虑的笑意，他心头一沉。
真的不是他。
他突然出声道，“算了，不知道谁送来的小东西，打的什么主意。”
他扔了毛巾，扯掉湿透的领带，烦躁地转身，预备去房间里换套衣服。
——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吕先生，能否赏个脸？敬您一杯。”不知什么时候，那个神似许东君的青年已经走到了他眼前。
果真不太像。
吕靖在心里默默地道，这样谄媚的神色，是不会出现在许东君脸上的，可不知为何，他就是别不开眼。
“不喜欢喝酒。”吕靖往旁边挪动一步。
青年立马黏了上来：“我知道您常喝酒胃不好，特意给您拿了牛奶。”
不知道是因为那双熟悉的眼睛，还是他太过像他的口吻，这一次，吕靖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拒绝。
两人同时一饮而尽，青年展示了一下自己空空如也的杯底，粲然一笑：“吕先生，很荣幸认识您，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再见。”
吕靖不喜这种无聊的攀附，把空杯搁在桌上，冷着脸，转身就要走。
在他身后，青年把玩着手里的杯子，笑眯眯地看着他：“吕先生，您今天还满意吗？”
背对着他，吕靖忽然想起，在水下时，他唇上那股柔软的触感。
“吕总看着风流，但吻技实在不怎么样啊。”青年的话语愈发放肆。
吕靖转过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不怎么样？
希望他记住今天的话。
何助理不敢多言，亦步亦趋地跟着吕靖。
“去打听送他来的人想要什么，满足他，这个人，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