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奇依旧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他不急不躁的道“说实话,我真不打算付钱。我不付钱,你还得感谢我。”

老鸨态度很强硬,可一听到王奇的话,顿时火冒三丈。

太嚣张了。

她接待了无数人,头一次遇到王奇这般撒赖,如此理直气壮的人。

老鸨却又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琢磨了王奇的话,发现话里有话,所以收起怒火,放低姿态,问道“王公子,你说妾身得感谢你,是什么意思”

王奇道“很简单,你这副兰竹图,是赝品,并非青溪先生真迹。”

“不可能”

老鸨想都不想,断然道“香阁内,有诸多精于鉴赏的高手。这幅兰竹图收上来,那是经过了仔细鉴赏的。这一幅兰竹图,必然是真。”

王奇顿时不说话。

一副你随意的样子。

老鸨见王奇不开口,皱起眉头,显然王奇是坐地起价。老鸨能屈能伸,毕竟混迹青楼,如果要脸皮的话,日子早就过不下去。

老鸨面带微笑,缓缓道“王公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请公子明示。”

王奇却仍是不说话。

老鸨再度道“只要公子鉴别属实,只要兰竹图被证明是赝品,天香阁不但分文不取,反倒赠与王公子千两白银,王公子意下如何”

王奇嘲讽道“偌大的一个天香阁,且幽州境内有诸多天香阁分部,底蕴深厚。我如今给天香阁挽回声誉,值这点钱”

老鸨眼眸中掠过一抹寒光。

若非王奇出身世家,身份不一样,她都准备灯下黑,既拿下王奇,又不给这幅兰竹图。反正兰竹图不流传出去,就一切无碍。

老鸨深吸口气,压下心中起伏跌宕的情绪。这一刻的老鸨,忽然有些理解陈昭的感受,王奇是真不好对付。

老鸨身子稍稍前倾,露出丰腴的胸膛,说道“王公子,五千两如何”

王奇瞥了老鸨一眼,道“如果我和你差不多的年龄,你这身段,或许我会眼馋一下。你都一把年纪,就别在我的面前卖弄风骚了,恶心啊”

“你”

老鸨气得火冒三丈。

她真想撕烂了王奇的这一张嘴,骗骗她必须把兰竹图的事情弄清楚。

老鸨压下无名火,再度道“王公子,只要你说清楚兰竹图为什么是赝品,天香阁给你五千两银子,再让李湘君陪你一宿,如何”

李湘君,是天香阁花魁。

一贯卖艺不卖身。

王奇听到老鸨的条件,摇头道“李湘君的陪伴就罢了,色是刮骨刀。我年纪轻轻的,少沾惹为妙。更何况,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麻烦,沾惹不得。”

老鸨听到王奇的话,心下反倒对王奇更为忌惮。一个男人不好色,且心机深沉,有城府有胆魄,甚至有手腕。

尤其还脸皮厚,嘴巴臭,这样的男人绝不简单。

今天的王奇,让老鸨印象大变。

老鸨深吸口气,郑重说道“王公子要怎么才愿意说”

王奇道“钱,本公子不缺。不过今天,我拍下兰竹图,使得天香阁名声保,可谓是帮了天香阁的大忙。如今,我又鉴赏兰竹图。天香阁欠我一个人情,你意下如何”

老鸨沉默半响。

天香阁欠下的人情,那是价值不菲,远非几千两银子能比拟的。甚至老鸨更愿意明码标价,直接给王奇结算钱财。

可惜,王奇不愿意。

老鸨思虑一番,缓缓说道“就依王公子所言。”

王奇道“把兰竹图拿来。”

老鸨当即把兰竹图递过去,王奇拿在手中,摊开后道“这副兰竹图,单看这幅画,亦或是画上的字,是真找不出半点破绽,足以以假乱真。甚至笔锋的起承转折,以及竹子的筋骨展现,都没有半点破绽,已经神似,或者说是一模一样。”

老鸨点了点头。

作为天香阁的老鸨,她自然也有一些眼力。

兰竹图真是郑元明的风格。

王奇继续道“当时你让人拿着兰竹图,给人鉴赏时,我接到手摸了材质。按理说这副兰竹图的纸张质地和颜色,看起来都像是三百余年前的,是经历过时间洗礼的。”

“不过做旧的手段,终究有缺陷,有瑕疵。”

王奇说道“我不精通做旧,就不卖弄了。但这幅书画,有画的纸张,是上等的竹纸,用竹子制作而成的纸。”

老鸨道“竹纸有什么问题吗青溪先生在世时,已经有竹纸问世。所以,青溪先生以竹纸作画,并不是什么问题。”

王奇笑了起来,解释道“其实,这恰恰是问题所在。竹纸出现的时间,也就三百来年,再早一些年,并没有竹纸,是其余材料制作的纸。”

“青溪先生郑元明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作画,前半生作画,后半生赋诗。郑元明的妻子,善于点评

画作,故而郑元明妻子在世时,他时常作画。”

“历史上的兰竹图,是郑元明妻子在世的时候所画。”

“郑元明四十岁左右,妻子病逝。此后二十余年间,郑元明一幅画也不曾画,反倒有不少哀叹颓废的诗赋问世。这一点,但凡找一个文人,都是询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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