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灏呼吸一滞，两手像被摁了慢进键一般，僵硬地将纸张打开。
“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想我已经去了地狱……”
“我知道每个人终究要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老天让我病情恶化，命不久矣，便是对我的惩罚……”
“灏，我想将我心底最深的秘密告诉你，对你说清这一切，希望你能原谅我，也希望另一当事人裴沛可以原谅我……”
“但我妹妹不同意，甚至没收我的手机，不让我与外界联系……我联系不到你，只能偷偷把真相写下，然后尽我所能地藏起来，希望能被你看到。”
“灏，那个小时候保护过你，然后说等你长大后去保护她的女孩，不是我……裴沛她没有骗你，照片上那个笑得无比灿烂的女孩，也不是我……我只是恰好也有一双爱笑的眼睛，然后做了窃取她人身份的小偷……”
轰——
看到这里，秦灏猛地将手指蜷紧，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
裴沛那张苍白瘦小的脸充斥了他的大脑，睁眼闭眼都是她。
年少时的承诺——
六岁那年救过他——
长大后是男人保护女人，我等你长大——
你终究还是不信我——
这一瞬间，秦灏感觉心底有什么密密麻麻的东西蔓延了上来。
让他呼吸困难，视线模糊。
他捏紧信纸，甚至有冲动将它们揉成一团，再也不继续往下看。
不，不能再看了。
可心底又有另一个声音不断在告诉自己，如果现在不看，那这辈子他都没资格看了。
秦灏喉结颤了颤，混沌的眼神变得坚定。
他将皱褶的信纸摊平整，收敛情绪继续往下看。
“灏，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但这偷来的身份，让我觉得自己是小偷……这些年，我太对不起裴沛了……现在我的生命到了倒计时阶段，我不能一错再错了……”
“跟我骨髓匹配的不是裴沛，而是我的亲妹妹蒋雨晗！是她不想让你和裴沛婚姻和睦，所以对外宣称跟我骨髓匹配之人是裴沛，并且还宣扬说裴沛拒绝捐献并恶语相向，导致我的病情一度恶化……灏，你不要再怪裴沛了，这一切都是蒋雨晗的错！不愿捐骨髓救我的人是她，让医生给我停药的人也是她，她想置我于死地，然后得到我在蒋家的一切！”
“灏，原谅我的私心，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太想跟你在一起……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会祝福你跟裴沛，不会再用手段夺走属于她的一切……”
末尾的字迹，变得潦草凌乱。
甚至有几个黑色字体，不知沾染了什么东西晕得已经看不出。
或许，是眼泪。
忏悔之泪。
秦灏将信纸翻转，角落处有一小行不起眼的字。
“妹妹，如果这封信被你找到，我认输。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秦灏深吸一口气，脑子缺氧得厉害。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无法控制地崩溃，心底泛起一抹前所未有的痛苦。
胸口缺了一角，呼呼的大风直直往心脏上灌。
很痛，很冷。
就像溺水的人无论如何都够不到浮木般绝望。
“裴沛，裴沛……”
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唤着她的名字，试着平复内心的不安。
倏地，他想起还在手术室紧急抢救的女人，慌忙奔了过去。
这时，电梯里出来一个护士，对着秦灏喊道：“秦先生，蒋小姐醒来了，吵着要见您呢！”
秦灏眸色一暗，攥着信封的手紧了几分。
蒋雨晗，是该去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