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牵了一匹良驹来马市贩卖。那少年郎开口就要四十五两,即便在马价炒高的如今,四十五两也算是偏高,就算那匹马的品质确实不错,也绝对不值得四十五两银子。但黄段明不在乎,反正到时候自己报出彭涛的名字,那少年郎就得把钱乖乖拱手送还给他。但是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与他做笼子合作多年的伙计回来告诉他,他看着那少年进了会友楼,黄段明大吃了一惊。会友楼是什么地方?黑丞会在合壤最大的据点,近几年来关于黑丞会运行的各项条例都是叶舴起草出于会友楼,说会友楼是合壤郡黑丞会的中枢也不为过,难道那么巧他只是去会友楼吃饭的?但是马市在南市,会友楼在东市,要想找地方吃饭住宿何必跑这么远。黄段明是个精明的商人,所以他不会拧不清轻重,对那少年也不禁慎重起来。

本来对于此事黄段明已经放弃了,毕竟说实在的,这些年他挣得那么多银子也不缺这点钱。大不了当做一次教训,万一那少年真是彭涛什么人,黄段明有九条命都不够赔的。但凡事都有例外,他花了四十五两银子买来的那匹马,不见了。

不是放马的时候丢了,也不是被他们卖了或是吃了,而是就放在马厩中第二天凭空不见了。这回不止打湿了鞋子,连着脚上还踩了根钉子,黄段明勃然大怒,自打认了彭涛做大哥,他何时吃过这种亏?而至于谁偷的马,嫌疑最大的无疑就是那个少年郎。所以这几天黄段明旁敲侧击的打听彭涛是否有十五六岁的晚辈亲戚来了合壤郡,又打听合壤郡黑丞会可有十五六岁便占据重要位子的主事。答案很快便水落石出。其一是彭涛根本没有亲人还活着,自然更不存在年轻的晚辈亲戚。其二是黑丞会最为年轻的主事也接近而立之年,倒不说长相如何,一脸胡子是肯定有的。

但那天卖马的明明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所以黄段明很生气。他开始让手下的人去打探那少年的消息,只说是十五六岁,长相白净俊俏,一头利落短发着布袄草鞋,并非富家子弟。

然后今日终于有消息传来,有人看到一位长相俊气的少年郎进了会友楼。拿少年穿着粗布衣服,最重要的一点,也是让黄段明双眼一亮的消息那少年身边还带着一条跛狗。

“他娘的,次次都拿我的钱去会友楼大吃大喝,还真当一个小屁孩就能认识彭涛叶舴万铁头一类的人不成?”

黄段明很生气,连着跟着他的前往会友楼的那个之前被派去跟踪苏佑陵的伙计也是胆战心惊,只是不断的心中默念“公子啊,我可是按照你说的跟黄段明说的哈,你要是被抓了可千万别把我供出来,你大人有大量。”

显然,那伙计根本没把苏佑陵的话当真,去会友楼吃饭倒是可能,认识什么靠山那肯定是痴人说梦。何况最近合壤郡谁不知道如今黑丞会已是整个郡城说一不二的大哥?往前其余三大帮派联合起来还能与之斗一斗。但如今的黑丞会,那可是能和官府讨价还价的主,别说漕运盐铁了,如今合壤郡各项产业,哪里没有黑丞会的爪子?

黄段明是认了彭涛当大哥的人,即便与彭涛只有一面之缘分,那说出去也确确实实是彭涛的小弟。而且不少主事都比较喜欢这个非常“懂事”的马贩子,换句话说,苏佑陵即便认识一两个黑丞会主事当靠山,黄段明也有的是办法让他把钱吐出来。在黄段明眼里,苏佑陵肯定是知道黑丞会的影响力如何,以为入了会友楼便能狐假虎威?

我黄段明走到今天,什么人没见过?这钱你吐也是吐,不吐也得吐。甚至黄段明已经想好了,等碰到苏佑陵不仅要连本带利都让苏佑陵吐回来,还要让人将之好好收拾一番,让他知道世道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