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之勇,所以才会路见不平。殿下要学的是如何让天下的路都平整,这样一来,也不需要武人们拔刀相助了。”

当时的苏佑陵尚且年幼,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在那之后不久,那个在他心中无比高大的身影也对他说:“我们要学的不是治一人,治百人的道,你比我更聪颖,所以也应该更容易理解。”

苏佑陵对那人有敬但无畏,撇起嘴抬杠道:“那便是学治千人,治万人的道?”

“也不是。治千万人,不简单,但也不难,重要的是那也不是我们要学的。”

那个男子或许才是人世间真正的温润如玉,昂藏七尺,他言笑晏晏的开口“我们要学的是……”

只下一刻,那股惠风和畅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气吞山河的睥睨傲气。只见他伸出手向身前狂纵一扫,又一把紧握在手中。

“治天下的道。”

天下尽入吾彀!何等自负,又是何等的大逆不道?但是那个人,当真有实力说出此话。

那人是苏佑陵的记忆中最像完人之人。满腹治国韬略,有经国济世之才,朝堂上不畏权贵,朝堂下待人谦和。以礼待士子,以诚交人心。

苏佑陵一直以来都在学他为人处世,那人所言皆如金科玉律一般指引着苏佑陵应该怎么做?做什么?所以苏佑陵在这种言传身教之下,那本便不厚实的侠客梦自然而然的慢慢冷淡了下来。他也开始博览群书,开始学着样子礼贤下士,收起了那套小孩子脾性。

但终究,那个完人也没能活着等到天下需要他来治的那一天。

“治天下的道啊。”

苏佑陵静观彭涛的,竟是好像将那一招一式都刻印在了脑海之中。或许于彭涛而言,他手中的钢叉便是他的天下。而对于苏佑陵而言,他自己便是他的天下。对于留在客栈的跛狗而言,明天能吃到肉骨头便是它的天下。

天下很大,大到穷尽一生都不能一览其貌的一角;天下也很小,小到咫尺间随意便能握在手心,供之观赏。但天下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便能去改变的天下,因为天下。

一直以来都是天下人生活的那个天下。

古有明君名尧,还有暴君称桀。天下行之有常,未以尧而存,也未曾以桀而亡。

所以苏佑陵第一次开始质疑那个人的言行。

他紧盯着黑丞会与其他三个帮派的混战,眼神中重新燃起一丝本该早已熄灭成灰的火苗。若是自己那时能有彭涛的武力,或许自己便不用离开苏州城,或许当初自己身边的人便能多活一个,又或许那一天,他就能救下自己的娘亲和那个人。

匹夫之勇,虽不能平天下,但千万人受险却能救其一二人。

独占他整个天下的那一二人。

“哥,这回,或许真的是你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