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宁允司\娄宿番外
今日是靖安王大婚之日，如何气派、奢华自然不必多说。娶的是人人敬爱的前南平将军，百姓高兴得像自己成亲一样，到处喜气洋洋。
可是，谁能想到新娘竟然跑了！
深夜，一身喜服的宁允司坐在大堂，指腹摩挲着茶杯，杯内的茶早已经冷了，他却一口没喝。
门外响起人的脚步声，宁允司坐直了身体看向来人，那人飞快地跑进来跪下，道：“回王爷，我们……没找到人。”
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宁允司挥了挥手，脸上显出一丝疲惫：“再去找。”
“是！”
那人下去，宁允司坐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旁边的人见状忙上前安抚：“王爷稍安勿躁，这天都快亮了，说不定将……封小姐自个儿就回来了呢，您一晚上没休息，这会儿出去实在是……”
宁允司将喜服脱下，扔给他，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好像结婚当日新娘子跑了被天下人嘲笑的人不是他。
“要是她回来，立刻叫人通知我。”他说完，不管下人欲言又止，大步离开。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晨曦熹微，天边却是要出太阳的前兆。
宁允司站在屋檐下，抬头看了看不断滴着水的屋檐。
昨夜将王府和无定楼的人都派了出去，找了一晚上都没见到封九慈的影子。他手下的人有什么本事，他比谁都清楚。
找不到人只有两种可能，有人瞒报或者……
宁允司定了定神，脚下轻巧一踏，飞身上屋顶，飞快地朝无定楼掠去。
无定楼，所有人都出去找封九慈了，只留下引人的漂亮姐姐们，偌大的楼内异常安静。
宁允司就是在这里找到了封九慈，繁复的喜服被她随意地放在旁边的凳子上，手里端着酒杯，见到宁允司出现在这里，她一点都不意外。
“坐。”
封九慈用脚尖勾来一个凳子，又给他斟了一杯酒。
宁允司视线落在她脸上，不知她这一晚上去了哪里，脸上的妆被弄得乱七八糟，精致的发髻也扯得歪歪斜斜。脱了喜服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绣花鞋也脱了，一只脚赤脚踩在地上，另一只搭在一侧的凳子上。
她浑身上下看不出一丁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可宁允司却觉得，这样的她才是最好看的。
半晌，宁允司在她身侧坐下，举杯喝下她斟的酒。
喝完，封九慈又给他添上，很久很久一段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
不知喝空了几坛子酒，封九慈却不见一点醉意，低头拨弄喜服上的穗子，轻声道：“我不是她。”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几乎要被外面逐渐喧哗起来的热闹声盖住。
宁允司举杯的动作一顿，斜长的眉眼微敛，没说话。
这话一旦开了口，往后的就不难了，封九慈咽下忽然变得苦涩的酒：“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释，总归就是……你爱的那个人，不在了。”
封九慈看了宁允司一眼，眼中多少失落及苦涩，只有她自己清楚。
或许她只要将这个秘密永远地瞒下去，与宁允司共度一生，他们可能会渐行渐远，也有可能会琴瑟和谐。
总归，她没错过他。
可封九慈临阵跑了，她骗得了所有人骗不了自己的心。
她一生坦坦荡荡，要是真的蒙眼嫁了，这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之中。
封九慈故作大气地说：“你听不懂我的意思也没关系，就当做我悔婚，不嫁你了。”
“我知道的。”宁允司说。
“什么？”封九慈惊诧，她自觉没有露馅，宁允司是怎么知道的？
她沉默片刻，“是我欺骗你在先，想着怎么，你说便是。我会去向皇上禀明，你不用担心。”
封九慈还想说什么，可又觉得说什么都没用了。
两人在桌前默默地坐着，各怀心事，直到外面又下起了雨。
宁允司给两人酒杯都倒满，动作缓慢，像所有心事都压在他的手腕上。倒出的不是酒，而是他无法言说的苦涩。
他将封九慈的那一杯推过去，自己与她碰杯，一口饮尽，随后转身离去。
远远的，传来他的声音：“王妃的位置我给你留着。”
桌边的封九慈握酒杯的手倏然握紧，红了眼眶。
……
那日靖安王大婚，据说新娘子跑了，王府的人找了一夜。大家都说这是天子赐婚，闹出这样的事情，靖安王和封家一定要遭殃。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这事儿居然一点波澜都没有。
再后来，原本已经辞去官职的南平将军竟然再次挂帅，去边境戍边去了，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靖安王竟然也没有与她和离，亦没有纳妾。只是接手了封九慈当初的粮行，把分号做遍天下。
人人都说靖安王痴情，为了封将军终生不娶，却不知夜夜寂寥，他对月独酌，等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