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这样说,向孤云也不好再拒绝,只得跟着她。

两人一路往里走,最后直接出了瑞丰楼,进了后头的小院。

楼里的欢声笑语,声色犬马刹那间被隔绝在外。

向孤云打量了一下小院,院子里零星养着些花草,堆了几堆石头,清清静静,简简单单,和青楼不太搭调。除了比她医药馆的后院大上许多,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四合院。

老鸨笑盈盈进来:“小少爷请喝茶。”

向孤云接过,喝了一口:“鸨母客气。”

因为心头有事,向孤云并没有太多的闲情逸致同她闲谈,开门见山的道:“既然你叫了我来此处,那咱们说话也不必再弯弯绕绕的,鸨母楼上楼下的一共几十个姑娘,不说三六九等,我只问你,每晚约莫有多少恩客来楼里,这些人里头,又有多少是打茶围、吃花酒、打干铺,有多少是拉铺、住局,这其中,又有多少人会在瑞丰楼铺堂、挂衣?”

“这……”老鸨迟疑了一下,笑容有些勉强:“打茶围、吃花酒、打干铺的不少,拉铺的您先前也瞧见了,养活养活楼子和姑娘们也不成问题,住局的,实在不好强求。

至于铺堂和挂衣,这就是天大的缘分了,哪里说说有就能有的。

奴家手底下的姑娘们福薄,没有那个命。”

话虽这么说,但向孤云的问题,算是问到她的心坎上了。

开青楼的,谁不想恩客们愿意为了自己楼里的姑娘一掷千金,夜夜眠花宿柳,最好再来几个痴情的冤大头,看上了哪个姑娘愿意花钱为她赎身,这样她可以直接捞一笔大的。

然而实际的情况就是,来楼里打茶围、吃花酒的不少,把青楼当客栈干来睡觉不点姑娘打干铺的也有,唱大戏的时候拉铺的客人也不少,但大多数也都是花点银子,跟姑娘们快活快活,而后就提了裤腰带回家抱着妻子睡觉。

至于住局,瑞丰楼里的恩客大都不会留宿,她曾经分析过,楼里的恩客里成家的占了绝大多数,这群人根本没有留宿的可能,剩下的小部分,是她一直在努力维系的,还时不时会被得胜府别的楼子抢走的。

再说铺堂和挂衣,前者是要恩客和楼里的姑娘两情相悦,在楼里呼朋引伴,大宴宾客,后者是初次同枕,讲究比铺堂还要多,花销也大了许多,不是真的有“情”,并且有钱的恩客,都干不出来这等事。

因此也是,得胜府的姑娘们,一辈子干到头,一辈子盼到头,都盼不来的好事儿。

红衣老鸨见得多了,所以她很清醒,她没那个运气,捡个国色天香回楼,是以也就不生那个贪念,免得庸人自扰,

但只凭得胜府的恩客只能由得非富即贵的人进来便也知道,她虽清醒,但还没有完死心。

欢乐场是个能出奇迹,且出过奇迹的地方,勿管口头怎么说,这里人人心头都是有自己的盼望的,没有高低贵贱,只分求得和求不得。

正这样想,就听向孤云笑着道:“鸨母未免有些灰心了,命虽天定,人亦可求,鸨母守着这地方,要人有人,要才有才,偏偏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实在可惜。”

“哎哟我的小少爷。”老鸨本就是个有心的,一听这话心思立刻活络起来,凑过来拉她的衣袖:“您有什么妙招还请赶紧说吧,真真是要急死奴家了。”

向孤云不紧不慢喝了一口茶,这才道:“说简单也简单,不过一句话——‘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鸨母要想去高处,就得让姑娘们一同去高处,叫人看得见,摸不着,才能日思夜想,魂牵梦萦。”

就瑞丰楼如今的经营情况来看,不管恩客是富是贵,楼里本质上做的还是物美价廉的买卖,得胜府家家都是如此,恩客们自然是没什么好留恋,今夜这家明晚那家,反正掏银子就能做的事儿,哪里做不是做。

甚至有的人还会货比三家,图个便宜。

但如果有一家的姑娘,他们来了,却不一定能一亲芳泽呢?

甚至是只能远远的见上一面,连个小手都摸不着呢?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男人天生有征服欲,吊着他,才能勾着他。

一来二去的,不仅姑娘们的身价水涨船高,连整座青楼的格调也跟着提升了起来。

老鸨仔细品味了一下她的话,依稀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可是却有顾虑:“话虽如此,到底我楼里的姑娘都平平无奇,焉知她们有没有这个能耐和福分。”

“我说了,命虽天定,人亦可求,鸨母想要什么样的命,就用什么法子去求,结果并不一定能遂人愿,但却未必值得一试,看你怎么想。”向孤云随意道。

话都说到这里了,确实也没再多可以说的。

等了一会儿,老鸨方才道:“多谢小少爷一语惊醒梦中人,如此大恩大德,奴家不知何以为报,楼里空闲的姑娘们,今夜任君挑选,都记在奴家账上,当是谢礼了。”

向孤云:“……”

不带这么恩将仇报的啊!

她轻咳一声,摆摆手:“不,不必了。鸨母若真想谢,不如帮我一个忙。”

老鸨看着她通红的耳垂,心下觉得好笑,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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