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牧,回鹘的实力正在一步步的恢复,这也是黠戛斯所畏惧的事情”

“所以他们遣使来长安,表面上是祝贺陛下,进献贺礼,恢复往来。但实际上,是要解决回鹘问题。以我的判断,黠戛斯使者一定会向陛下请求出兵攻击乌介!”

李岘缓缓站起来,一边踱步一边说道:“大唐出兵攻击乌介,黠戛斯派兵策应,两面夹击乌介必死!回鹘必败!”

牛僧孺亦站起来,应和道:“这是天赐的军功!殿下应得!”

李岘猛的转过身,激动的说道:“我马上就进宫见君父,请求他出兵大同川,围剿乌介!”

“慢!”,牛僧孺拦住李岘:“殿下,现在断不可以去!”

“为何?”

“陛下不喜在新年动兵戈,凶也!况且陛下还未私下召见黠戛斯使者,夹击乌介的事情陛下还不知情,我们现在贸然前去劝解陛下,有与黠戛斯串通的嫌疑”

“再者,此事李德裕一定也会掺和,我们不可轻举妄动,当伺机而动”

“这样能行吗?”

牛僧孺自信的点点头:“到时候,恐怕陛下想不出兵也不行了!”

当李岘与牛僧孺一起谋事之时,太子李峤与太子仆严正也在秉烛交谈。

东宫冷冷清清,既无丝竹,也无歌舞,连菜肴也只有三样,不见荤腥,太子座上,严正座下,相距十步。

“郎君(皇宫内官对太子的称呼),东宫之位并不永固,还请谋自固”,严正正色道。

李峤不明白严正的意思:“自君父命我往政事堂参知政事,其中机构运转、奏表处置我已了若指掌,君父甚至让我单独处理一些奏表,并予以采纳。我已深得君父信任,还要如何自固?”

严正反问李峤:“郎君可还记得陛下是如何登上皇位的?”

“阉宦扶持······”

严正又问道:“先帝穆宗呢?先帝敬宗呢?先帝文宗呢?”

“亦是······”

“阉宦凭什么有权扶持呢?为何我大唐国运被一群下贱的东西把控呢?为何先帝的遗嘱屡次遭到违背呢?郎君可想过这个问题?”

李峤长叹一口气:“南衙禁军凋敝,神策军做大,阉宦又独掌军权,无法制衡,被扼住咽喉是自然的”

“那么郎君混迹南衙又有什么用呢?一旦发生非常之事,郎君有何依靠?臣以为,军权在手方能图谋!”

李峤放下酒杯:“仆丞是要我去讨好鱼、仇之辈?断然不可能!那种下贱的东西,我早晚有一天会将他们部杀光!”

严正却摇头道:“不,我的意思是,郎君当以立军功,谋求军权,他日有变,亦能迎风而上!”

“我不善弓马,这你也是知道的,如何掌军?何谈立军功?皆是妄言!”

“郎君,儒将亦可掌军,武艺高强有如何?如当年项王?匹夫也!再者,立军功不一定要掌军”

李峤一愣:“仆丞何意?”

“郎君,你可知黠戛斯使者为何要为早元日陛下祝贺?”

“想与大唐结好”

“为何想与大唐结好?”

“这······”,李峤答不上来了。

严正坐直身子:“因为黠戛斯想要与大唐约定共同出击回鹘!回鹘已是断根之木,枯烂必然!只要我大唐出兵,定是摧枯拉朽,战无不胜!”

“郎君若能统兵,无须上阵厮杀,或是临阵御敌,只需稳坐大帐,捷报自然传来!如此军功唾手可得。郎君再据军功而谋军权,必定水到渠成,东宫之位当固!”

“这,这······”,李峤思前想后:“这样吧!我将此事告诉兖王弟,他能征善战,定能击败回鹘,扬我大唐天威!”

李峤越想越觉得应该这样:“对!应该这样!我马上去找兖王弟,我们一起去见君父!”,说着,李峤便起身向外走。

“哎呀!太子殿下!”,严正上前拽住李峤的袖子:“如今是什么时候?你是什么位置?你们现在不是兄弟和睦的时候!兖王不在灵州,你才能得这份军功!你们现在是敌人!你死我活的敌人!万不可妇人之仁!”

“此事万万不可告知兖王,郎君当独自面圣!独立军功!你现在当兖王是兄弟,等到他戴冕垂旒,你便是阶下囚了!”

严正此话,字字珠玑,至情至理,处处都是为李峤着想。可是李峤不但不领情,还怒斥严正道:“严正!你挑拨皇子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何居心?”

“殿下!我严正这颗赤诚之心,为的是谁,难道你不知道吗?难道我为的是我自己吗?”

李峤皱起眉头,不耐烦的拂袖道:“难道不是?此事到此为止,再让我听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自行离去!你我不复相见!”,说完,李峤径直向外走去。

严正转身向着李峤喊道:“殿下!!今日你出了这个门,明日便是阶下囚啊!”

李峤稍停片刻,没有应答,又迈步向外,往东宫南门嘉福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