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战必胜!原由如下”

“其一,今年关中、鄜坊、夏绥等地粮食丰收,帑藏充足,可为一战”

“其二,回鹘大部散失,只余下酋首乌介所率十三部,嗢没斯所率五部等,实力大损,苟延残喘,与我养精蓄锐的边军不能相提并论”

“其三,黠戛斯乃是先帝太宗时期钦定血缘(后文会介绍黠戛斯与李唐之间的特殊关系),为太宗皇帝册封。今黠戛斯伐回鹘,陛下念及血缘情分,出兵策应,天经地义。双方合兵夹击,乌介必败!”

皇帝听了连喊了三声好,又兴致勃勃的问李德裕:“李卿以为如何?”

李德裕却回答道:“事关重大,臣不敢贸然进言”

李德裕在对外事物上向来强硬,能主战绝对不主和,今日却不表态,这让皇帝很是不解:“李卿今日不比往日啊!”

郑朗哼了一声:“李侍郎恐怕是想回去问‘文曲少卿’的计策”

李德裕转头去看郑朗:“郑侍郎,虽然回鹘大部散失,但余部仍有不下二十万,能作战的不下十万,敢问大唐边军多少?”

“况且边军托郑侍郎主和的福,数年未见刀兵,恐怕刀剑都生锈了,这样的军队如何言胜?”

“再者,太和公主在酋首乌介的手中,万一逼急了乌介,伤到公主怎么办?你敢保证乌介不会伤害公主?”

李德裕一串发问,驳的郑朗哑口无言:“我,我······”

李德裕面向皇帝,举起玉笏:“此事涉及宗亲,实在非常,当从长计议,请陛下明鉴”

皇帝的热心被李德裕激灭了,满脸失望的摆手:“朕知道了,两位爱卿如果无事再奏,便退下吧!”

李德裕却再次举起玉笏:“陛下,臣有奏”

“奏何?”

“监察御史李让夷,品行端正,行政苛责,才学茂盛,颇有先帝太宗朝名臣魏征,臣斗胆请陛下拔擢其为吏部郎中,以······”

皇帝不耐烦的打断李德裕:“李卿既主政事堂,这种小事便自行决定,如果事事都要我决定,要你何用?”

李德裕叩首:“臣遵旨”

两人再无事可奏,皇帝便遣退两人。

郑朗抱着玉笏与李德裕并行往南衙,半路突然冷笑一声,出言讽刺道:“陛下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这李让夷是李侍郎的外甥女婿啊!不过听说是碌碌无为之辈,若不是当初有婚约在先,李侍郎怕是断然看不上李让夷!”

“如今水到渠成,李侍郎荫蔽李让夷,我也是能理解”

李德裕呵呵一笑:“李让夷德行如何,我自有考量吗,郑侍郎不必多虑。再者,莲儿嫁给一个庸才,那也比令媛老死闺阁的好!郑侍郎以为呢?”

这郑朗育有两子一女,两个儿子皆已婚配,子嗣盈门,可唯独郑朗的女儿郑婵儿未曾出嫁。

这郑婵儿并不鄙陋,反而明眸皓齿,饱读诗书,不知者以为闺阁之秀。

可惜郑婵儿偏偏喜欢王龙标与王季凌的诗句,更是倾慕先帝太祖之女平阳公主,身为女儿身却可上阵杀敌,立功报国。

于是整日除了读诗就是骑马舞刀,性格暴戾。据说她十三岁那年,曾经打的神策军将军滚出府邸,又有人传言郑婵儿曾经夜遇贼人,亲手刃之,血溅三尺。

当然,这只是传言,当朝大理寺卿虞临并不相信,刚好他的小儿子虞归到了该婚配的年纪,郑婵儿也是及笄年岁。

于是虞临登牛僧孺门,请求牛僧孺向郑肃提亲,促成这段姻缘。

牛僧孺向郑肃转达之后,郑肃喜出望外,急忙答应,双方甚至互下聘礼,定好了嫁娶之日。

但郑婵儿却并不满意虞归这个白面小生,于是只身提刀,气势汹汹的赶到虞府,将刀架在虞归的脖子上,要求他退婚。

此事闹的满长安城皆知,百姓们知道之后,便给郑婵儿起了一个名字,叫“郑虎儿”,坊间皆唬吓孩童:“娶郑虎儿与你为妻!”

郑肃被气的卧榻三天不能朝,郑婵儿也在卧房外跪了三天,就是不愿意嫁给虞归。

虞临认为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于是断绝了与郑肃的交情,两人十年未曾说过一句话。

而郑婵儿也因为声名在外,再无人敢登门说媒,一转眼便过了二十岁。就连先帝文宗听说这件事之后,也曾经暗示郑肃早点解决郑婵儿的终身大事,可郑肃也束手无策,这几乎成为了他的一块心病。

经李德裕这么一说,郑肃气的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瞪了李德裕一眼之后,拂袖离去。

李德裕倒是心情好了,一整天脸上都挂着笑容。

其实郑肃说对了,李德裕之所以推脱不进言,并不是因为事关重大而要思谋,而是要回去问谭泽露的意见。

若是放在以前,李德裕一定会坚决主张出兵,甚至会要求皇帝将他派往朔方前线。但如今,李德裕多了些思虑,越是重大的事情,他越是不敢轻易下结论。

因为他患得,就一定会患失。

吴领文案、汴州治水两件事情,让他终于看到了摒除党争的希望,他不能允许自己的错误决定而让希望破灭,他需要习惯询问、依靠谭泽露,以实现自己久而不得的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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