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知是有几分姿色的。

我的故国有许多闻名天下的美人,那时与梁国俯首称臣,每年便要挑选许多美女,与娟匹丝绸一并北上,进贡到这京都。

不过那些美女都被梁国皇帝赏给了下臣,有一些甚至被发卖出去,成了京城当红的妓/女,挂着我故国的名号揽客。

最争气的那个,听说一路爬到了将军夫人的位子。

与我是远远不能比的。

我爬到了当朝太子的身上。

我若是个女的,估计那次兵荒马乱的初战,就会被他搞大了肚子,日后梁国的皇帝,保不齐是我的儿子。

可惜我是个男的,只能在人家爽完之后,自己蹲在地上抠屁股,免得第二天那些东西流出来,洇湿了裤子被人笑话。

但不得不说,于世沉浮,太子这艘船,又大又稳。

旁人自是不知道我怎么巴结上的太子,只知道我与太子,是说的上话的。

在梁国,这便是一切。

那些挥斥方遒,手握重兵的老将军,居然也会来求我,央我在皇家面前美言几句。

权臣自是不敢轻慢我,身段低的,与我谄媚阿谀,称兄道弟,脸皮薄的酸儒,对着我也赞许有加,和蔼以待。

往日里冲着我讲规矩讲身份的官僚,恨不能随我差遣,广开方便之门。

你们的气节呢,尊严呢,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么。

后来我在京都,办任何事情都是一帆风顺,露个脸,他们便哈巴狗似的任我奴役。

除了救任风晋那次。

任风晋是我在梁国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我幼时落魄,他便与我交好,从不欺我是个小国质子。

后来他卷入一场政斗,得罪了梁国皇帝,成了阶下囚,我四处打点,也无人敢卖我这个人情。

得罪谁不好,去得罪惹不起的人。

像我父亲和哥哥一样。

我急的直上火,最后恬着脸,去求太子。

太子直接把我从他膝盖上推了下去,他的东西随之从我身体里掉出来,半硬着,就那么提上裤子走了。

我光着屁股坐在地上发了好久的呆。

病急乱投医,我让始作俑者帮我去救人。

太子跟他亲爹是一条船上的,都要趁着这股浪把任风晋这艘小舟上的人拍死。

好在后来任风晋判了流放,保住一条命。

他走的时候我偷偷去送他,看着他干裂着嘴唇冲我一笑,脸上的伤疤正在溃烂着,蜈蚣般扭出一个字,我呆住了。

旁人黥面都是刺字,唯独他是一刀刀刻上去的。

好似老天看他临仙之姿,偏要毁了他半张脸,戴上枷锁来折辱。

来到梁国以后,我鲜少于人前表露心迹,可那时看着任风晋对我笑,我却嚎啕大哭了起来。

当年他是多么骄傲,多么清雅的一个人。

相国的公子,饱读诗书,举手投足都是俊逸,美玉一般的风骨,吹雪落花的容貌。

偏生这么金尊玉贵的人,从不与他人同污,对我处处维护,将我称作朋友。

我拼命擦着眼泪,想仔细多看他一眼,可眼泪怎么也擦不完,双目总是模糊的。

朦胧中,我看着任风晋的嘴唇动了动,眼睛望着我,似乎想说什么。

他终是什么也没有说,怅然一笑,转身走了。

我追了几步,被官兵拦住,看着任风晋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不知何时被一并掏空,整个人只留下一副空壳子。

怎么也停不下来,我坐在原地,哭的要喘不上气。

我原是喜欢任风晋的。

从不敢说出来,只怕他厌恶我。

后来我被太子玩了,便再没面目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