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遥听见林晋桓问他:“你受伤了?”

薛遥此行遇到了碧水山庄的人,双方在回程的路上起了冲突,他后腰处确实受了点伤。但薛遥没顾得上处理,一路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闻到了?”薛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问到。

“嗯。”林晋桓有些难以忍受般皱了皱眉,离得更远了些,说道:“血腥气很重。”

“真是狗鼻子。”薛遥佯怒道。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身半新不旧的黑袍子,自觉确实埋汰了些。他自动忽略掉林晋桓言语中的嫌弃,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说道:“我先走了,你歇着吧。”

薛遥走远后,林晋桓重新将门窗关好,回到榻上开始盘腿调息。他甫一闭上眼睛,一团紫气就迫不及待地从他的天灵盖上腾起。

方才还死气沉沉的内府中有一小股灵力开始流转,这一股若有若无的灵力是如此脆弱,如此珍贵,像是冰封了整个冬天之后的第一抹新芽。

关于今日偶然昏迷的原因,林晋桓心里清楚得很,内力封禁太久一时气息不顺只是他随口搪塞薛遥的胡话。

他从林朝处完整继承来的七邪之力随着他的炼化正在逐渐增强,不久之后便能完为他所用。只因他气海过于虚浮,在修炼的时候身体难以承受,方才他就是在调息的过程中突然昏迷了过去。

依照这个势头,要不了多长时间抱缚石环就对林晋桓不起作用了。

晚膳过后薛遥和林晋桓一起待在书斋,薛遥在灯下处理着永远看不完的文书,林晋桓坐在窗下的矮榻上调香,二人互不干扰,只是时不时得低声交谈两句。

薛遥本想同林晋桓说一些此行山下的趣闻,但念及此时林晋桓正困守在这山中,不知何时才能重获自由,便压下不提,只是挑了几件文书中的奇闻逸事说给林晋桓听。

林晋桓一边制作香,一边随口对薛遥说的事品评两句,二人相处还算融洽。

这期间肖沛进来了两次,这二人之间的氛围让他越发有些糊涂。林晋桓其人肖沛不甚了解,只是薛遥这冷心冷肺的东西,何时起竟会对人如此耐心。

亥时一过林晋桓便先行回房,林晋桓走后薛遥派人将沈照璧找了过来。

沈照璧到清心堂时薛遥正低着头奋笔疾书,他见沈照璧从门外进来,淡淡地交代道:“明日劳烦你把这些东西送去给林晋桓。”

沈照璧的目光看向桌上的一堆东西,上好的虎丘茶,精制的斑管笔,时令的香橼,还有一些沈照璧说不出名堂的小物件。这些虽说不上是稀世珍宝,但可以看得出件件用心,应是薛遥此行从山下亲自带回来的。

“还有架子上那一瓶丹药,你随便想个由头送去,别说是我给的。”薛遥交代道。

沈照璧走上前去,调亮了薛遥案上的月灯。这段日子里沈照璧多少看出了一些端倪,她问薛遥道:“您为什么不自己去?”

薛遥道:“我给的东西,只怕他不要。”

“怎会。”沈照璧曾和林晋桓一路义诊,最近又负责林晋桓起居,很多事她看在眼里。于是沈照璧含蓄地说道:“他未必如你想的那般恨你。”

薛遥已不愿多谈此事,他摆了摆手对沈照璧说道:“按我说的去办吧。”

沈照璧走后,薛遥盯着桌上的文书出神,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他在案前静坐了片刻,索性弃了笔,起身来到了窗前。

书斋外是丛丛垂丝海棠,从这里望不见林晋桓的卧房,但薛遥总觉那间屋子里还亮着灯。

也许是在与世无争的官桥村,也许是在草长莺飞的迦楼山,薛遥早就明白自己意惹情牵的是什么。

无是非人间诗词中红豆玲珑,望断重山。这最是无用的雪月风花,以前不可细想,如今倒是想得明白,只是时至今日不提也罢。

看清自己的心不难,承认很难。薛遥如今可以坦然地接受自己的所思所想,所爱所念,只是早已枉然。

屏却相思,近来知道都无益。

这数月来,林晋桓夜里噩梦不断。体内的七邪之力似乎给急于他锤炼出一副铁石心肠,总是在睡梦中给他编织各种极致的梦境,或可怖,或凶残,或悲伤,时常让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虚妄。

刚开始的时候,林晋桓就算知道自己在睡梦中也会泪流不止,如今他早已适应了这些杀人诛心的梦境,只会在极度难过的时候忍不住蹙起眉头。

今夜的梦比较特别。他梦见自己从噩梦中惊醒,醒来时看见薛遥正坐在自己的床边。

今天这又是什么新花样,林晋桓漠然地想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薛遥。

“我就是来看看你。”薛遥见他醒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月光下他的眼睛格外清亮。薛遥垂下眼眸轻声对他说道:“梦里都是假的,睡吧。”

这双手的触感是如此真实,林晋桓一时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若眼前的这一切不是梦,薛遥的目光又怎么会如此温柔。

林晋桓决定在梦中放任自己一次,他像抓住渡人脱离苦海的浮木一般,紧紧抓住薛遥正欲抽离的手。

那双手没有离开,而是在黑暗中回握住了他。

好梦只是一瞬,接下来纠缠着他的依旧刀光剑影,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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