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封桓缠着周阮说了很多遍。

男人压抑的声线有种宁静的柔软,像藏在深山里一条逶迤绵长的河。

他的眼睛是湿的,嘴唇也是。

像是河水的源头。

历经了两世的追索,封桓终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抚摸着周阮的眼睛、鼻梁和嘴唇,用手指代替亲吻。

在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了男人一直以来的虔诚。

身后温柔的抽/插慢慢变成了沉默的撞击,周阮射/精时,俯身狠狠吻住了封桓。

他的封桓……

结束之后,周阮帮青年善后。

封桓撒着娇,拉扯住男人的手指,伸出舌头轻轻的舔。

周阮轻拍着他的背脊,哄小孩似的,柔声问他:“疼不疼?”

封桓摇头,后来又想起来要装可怜,抿嘴说:“有一点……”

周阮抵着额头试他的体温,轻软温柔的问:“擦药吗?”

封桓忍不住笑:“你帮我擦。”

周阮轻轻叹了口气,无可奈何中充满了纵容与宠溺。

封桓开始自省自己的小心眼和不自信,后悔自己对爱人无端的怀疑。

他活到了七十二岁,却终究在男人的庇荫下,不曾真正经受世界的残酷和磨难。

但好在,他在至少在漫长的岁月中模糊的懂得了些什么。

爱与自由,从一开始就是权力的让渡。

终于,他得到了爱情,也意味着从此失去自由。

可他愿意将那根无形的锁链交到周阮手上,让他一生一世都能扯住自己。

又或许,他们是相互扯住对方……

四月的时候,周阮种下的蔷薇开出第一朵花,湖上别墅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封桓头一次实实在在见到秦心。

年近五十的她仍然像个少女。

并非是岁月对她宽容仁慈,没有在那张漂亮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而是她的眼睛,像是会永远年轻,永远不沾尘俗。

周阮剪下那朵半开白蔷薇送她,她轻笑着,将花别在了襟上。

封桓插不上话,心头泛滥着妒忌。冷冷的坐在沙发对面,情绪摆在脸上。

秦心静静的看他,不开口,浅褐色香云纱旗袍衬得她皮肤奇白。

“母亲……她怎么样了?”周阮也沉默了好一阵,终于问了出来。

“她快死了。”秦心淡淡答道,脸上看不出任何悲情,“活不过这个春天。”

周阮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想起十岁那年,母亲将他头按进了装满水的浴缸,从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看透了这个女人的虚荣与绝望。

之后的一次次谋杀,只是让她更加不正常。

年轻时的母亲艳光四射,不可方物,仿佛值得被所有人爱。

然而造化弄人,唯独她爱的人不爱她。

父亲给了她婚姻,地位,金钱与荣耀,却偏偏不肯给她爱情。

深爱得不到报偿,于是她开始转而怨恨自己生育的儿女,先是秦心,然后是他……

疯狂的女人将亲生女儿送到权贵床上,用无数卑劣与恶,狠狠报复了父亲的无情。

成年之后,周阮渐渐知道了一些关于父亲和秦心生父的遥远往事。

一生威严持重的老者,临死前望着手中的陈旧合照,终于露出了些许温柔的神色。

合照中的青年清瘦、斯文,眉目肖似秦心……

周阮恍然觉悟,他们那位杀伐果决,独断专行的父亲,或许……才是这世上最多情的人。

秦心只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离开,她胸前的白色小花花瓣微动,像一双漂亮的蝶翼,即刻就能振翅飞翔。

“忘了吧,好好过自己的人生。“

周阮对她说。

秦心笑了笑,淡淡道:“等她死了吧。”

周阮沉默着,目送她上了车。

母亲死在了秦心到访的三天后。

她的死亡使得一切尘埃落定,自己再也不会遭遇五十二岁时那场车祸,秦心或许也会拥有一个崭新的人生。

周阮看着身边的青年,漂亮深刻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以及适合接吻的唇。

他忽然觉得虚无,想要被狠狠填满。

葬礼结束后便急不可耐的拉着青年在车上做/爱。

用力的顶弄,让他终于在痛楚中抓住了一丝真实,他吻住青年,唇瓣划过他的眉眼口鼻。

露天车库里,穿着黑色衣装的宾客来来往往,但他和封桓谁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打算。

视线的尽头,是一片灿烂的晚霞,像是劫后余生的狂欢。

余生,

这个词可真好……

周阮盯着青年性/感的脸,忽然问他:“封桓,你想跟我结婚吗?”

青年猛地颤了一下,头一次不到五分钟就泄了出来。

然后他顶着一张又羞又臊的脸,可怜兮兮的回答:“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