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落星连忙放软了语气,他擅长干这个,是幼时屡试不爽的把戏,他长得白白嫩嫩,脸又比其他人圆上那么一些,几乎是标准的饼状,也因为这样每次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孩子气,教人看了也心生欢喜。更何况郑狐向来宝贝他,虽然外表上没显现出什么,但是迄今为止只要他软软的求上那么一会,郑狐就不会拒绝。

“母亲,我们就当是养个小猫小狗,我给它另造一个窝,搬到别处去,母亲……”他拉长了声音,里面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讨好,他又稍稍低下了头,从下往上看着郑狐,这样显得眼睛大些,也更让人心软。

郑狐微微吸了口气,腮帮子两边鼓起。

“……成。”他说道,手掌放在赵落星肩膀上,又往下滑到肘关节处,“你若叫它给我惹了麻烦,我就拎着它丢出去,就跟之前在家里打闹撒欢的那些家伙一样。”

哦,原来家里那些是被他赶走的。赵落星呆呆地想。

他其实并没有在意那些小家伙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现在想去那段记忆朦胧模糊,像是一场梦,记不清细节,若不是郑狐提起,他连记得都不记得,只是大脑会牢牢记住自己能看见精怪这一个事实,让它成为自己心里一个执念罢了。

又或许他并不如旁人看上去的那么镇定,对于父亲再娶,对于自己突然要多一位无亲无故的家人。男子再娶并不算得上是什么稀罕事,无论是放在以前还是现在又或许之后的未来都是如此,正房夫人活着的时候丈夫可以纳几房姨太,死了之后自然也没什么差别。

说白了他只是在乎母亲这个称呼而已,这个称呼所代表的含义在他心目中比父亲还要重要,也因此王叔做的事情实在是过分,但他也一直忍耐着,为一个自己并不知道的理由,纵容着“母亲”还有依附这个称呼的附庸。现在想来当时听到父亲再娶的消息时自己过了好一阵浑浑噩噩的日子,那些精怪们就是在那个时候被郑狐赶走的吧。

他单知道郑狐眼里容不得半分沙子,却想不到他跟他一样能看见常人不能看见的东西,还因为它们烦把它们赶了出去。

脾气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大。他行了个礼向郑狐告别,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已经自顾自走出老远的父亲,跟他一起去打理庄稼。

麦子快熟了,要做的活却半分没有少,赵落星浑水摸鱼靠着精怪们的帮忙也累的够呛。

“今日我母亲说他把你们从我家里赶出去了,”赵落星低声跟小家伙们交流,“我替他道个歉。我想他也会飞檐走壁,还认识会仙术的道士,应该也跟话本子里的侠客差不多吧。”

几个小家伙合伙把一根草拔出来丢在地上,叽叽喳喳地说没事。

它们知道郑狐的妖怪身份,不像赵落星这等凡人那般愚钝。修为高的大妖怪都会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就像之前还未开化时也会在山林中划分领地,一旦有势均力敌又或者强大好几倍的入侵者进入就会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撇开妖怪身份不提,人类也不喜欢其他人随随便便进入自己的屋子。它们这种小精怪对于郑狐来说是陌生的,甚至是有点无礼的陌生人,没被揍一顿就很不错了,这里地方这么大,又不是只有赵落星的家才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