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颇为无奈,转神间想起自己那位看不太惯自己的继母,“你今日进来,没见着我母亲?”

“她要是在家我还敢进去吗?你放心,我今天亲眼看见她出了门,说是要上镇上裁布,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咱小心点就成。”

他跟着马二来到他说的那个书籍铺子。铺子在七拐八拐的小巷子里藏着,也真是难为马二能找到这里。

“欸,你那后母,对你怎么样啊?”

他们在店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马二嘴里说的那位小家碧玉的姑娘,便在铺子里闲逛起来。坐在柜台后的老板只在他们进来的时候抬起眼来看了他们一眼,便继续低头去读自己手里的书。店里清冷冷的,他们两个说话都要压低声音。

“没你想的那么坏,她知道我体质偏冷,就烧了热水给我泡药浴。我后母只是看上去凶了些,平日里也不曾亏待我半分,你就别多想了。”

“可是真是邪门的很,我给你说她不让我从正门进去,那我就不从正门走呗。你们家的墙我就算没翻上十遍,也看着你翻了八遍了。可是我每次被打发回来,都想不起这个事儿,连为什么去找你我都忘得一干二净。”

“你记性本来就不好,这可不怪我母亲。”

“你这小子怎么老帮着那婆娘说话,见色忘友。”

“马二,”赵落星隐隐有些生气,“她就算再怎么样,也是我母亲,再说君子不应背后讨论他人是非,此乃小人之所为……”

“别别别,我错了,你可千万别跟学堂里的老夫子一样说话,我受不住。”

马二平日里不怕天不怕地,就怕他爹娘的扫帚和擀面棍,还有老夫子嘴里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的大道理。他听着那些自己一个字儿都听不懂的什么君子小人,一个脑袋都要变成两个大,老夫子拿着戒尺,一边念叨一边打手心,搞得他每次都觉得手掌隐隐作痛。

他们的说话声音有些大,老板抬起眼来盯了他们一会,看见没什么异样,重又把目光放在自己的书本上。

赵落星其实蛮喜欢这里,空气中有着纸张特有的香气,还有冰凉古老的竹简整整齐齐的放在架子上,拿起来的时候手里会感觉到沉甸甸的重量。他们在这里站了许久也没等到那位被马二吹得天花乱坠的女子,又不好意思就这么空手走人。赵落星随手挑了卷竹简还有没看清图案的话本,结了帐往回走。

“今日运气不佳,没等到我日思夜想的佳人。”马二脸皮厚,走出来时两手空空,什么都没买,只是在那里兀自叹息今天老天不开眼,让他白白浪费了些这么多光阴。

“我倒是觉得是人家看见是你就不出来了。”

“怎么可能!我又什么都没干。”

“算了算了,下次再说。”

“要是有下次我至于这么后悔吗,我这不是怕我进不去你家门!以后可怎么跟那姑娘搭上话?”

“会有的,我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先回去再说。”免得被发现了,还要挨上一顿揍。

他摸不透自己的后母,本来他觉得她是应该讨厌他的,但是又好像不是这样。或许女人的心思本来就难以捉摸,郑狐这种乍一看就不好惹的尤甚,不管怎样她还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赵落星从挑着担子的小贩手里买了个小玩意儿,想着回家给郑狐拿过去。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坐在墙头准备往下跳时,看见郑狐站在下面。

“回来了?”郑狐笑盈盈的看着他,面上却是让人脊背发凉的冷意。

赵落星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还不下来,想在上面过夜吗?”郑狐终于是没了耐心,把手里的扫帚往地上一磕,声音立马拔高,“给我滚下来!”

站在墙外的马二一听情况不妙,连忙撒腿就跑。赵落星被吓得一个哆嗦,急忙跳下来,差点摔了个狗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