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晚上,十一点一过邢昊宇就坐不住了,隔一会儿看一眼手机,惦记着给主人拜年。

这几年城市开始禁炮,农村可没人管,他得避开十二点辞旧迎新的那波喧闹。

林峥今天起得早,帮母亲准备中午那顿团圆饭,自打吃过晚饭就开始犯迷糊,加上春晚无聊,他看得直打瞌睡,冷不丁一个点头把自己晃醒了,揉了把脸左右看看,见母亲一如既往的精神,哥哥眼神放空地盯着电视,一副神游的模样,注意力显然没在节目上。

“哥,你也困了?”邢昊宇起先没反应,几秒之后突然一扭头:“没困,你要困了先去睡,这节目也没看头。”

林峥打着哈欠钻回里屋了,堂屋只剩下邢昊宇和母亲。

邢母不像年轻人要求多,她看什么节目都能看下去,邢昊宇正好不搅她的兴致,默默给她斟了杯茶,拿上手机起身往院子去了。

-爷,您方便接电话么?唐谨平时回父母家的时候,邢昊宇是不会轻易给他打电话的,怕他说话不方便。

过年过节尤甚。

唐谨私下里不止一次跟邢昊宇抱怨过自己那位大孝子爹,从结婚成家到现在,日历上但凡是个红日子就恨不得举家住到老爷子那头作陪。

今天除夕,邢昊宇更要先发消息询问一下了。

唐谨没回,不过五分钟后把电话打了过来。

邢昊宇按下接听键,招呼还没打一声先听见一阵热闹,唐谨不知正跟谁逗笑着,骂过几个脏字才应了一声:“诶,小宇。”

其实平常两人在家时他不怎么直接称呼邢昊宇,只在出门或者外人面前如此遮掩一下。

但邢昊宇特别喜欢听他这么叫自己,像家里人。

“主人过年好。”

“好——”唐谨仍笑着,话锋一转,“好现在才想起我来?”邢昊宇对着手机撇嘴:“想一晚上了,没敢打扰您。”

午夜寒气渐浓,他在室外站得久了,声音不自觉裹上一层颤意。

唐谨听出来了,说:“你干吗呢?怎么听着音儿不对。”

“我在外面,有点儿风。”

“大晚上乱跑什么,赶紧回屋去。”

“我弟睡了,我妈看电视呢。”

唐谨明白他的意思是回屋打电话不方便,笑道:“行,我收到你的拜年了,别冻着了。”

“您等会儿!”邢昊宇怕他挂电话,心急地一拦,嗓门有点大,唐谨没准备,心里难免咯噔一下:“死狗,你想震死我怎么着!”邢昊宇嘿嘿笑了两声:“再说几句呗。”

这时候唐谨的好脾气就显露出来了,他也跑到阳台去了,把门一关,跟邢昊宇闲扯了会儿淡。

邢昊宇的家乡位于南北交界地带偏南的位置,冬季湿度大,阴冷的滋味绝对不比北方好受。

村里家家户户都没有自主供暖的意识,小时候邢昊宇的手脚几乎年年生冻疮。

自从到北方读大学,寒假回家对他来说越来越不适应了。

唐谨纳闷道:“你不是说去年装空调了?”“农村房子密封不行,也没有保温层,空调管的用有限,而且……”说到这儿邢昊宇叹了口气,“我妈不舍得一直开的,她嫌费电。”

“那能费多少电?再说不用装它干吗?”唐谨从小养尊处优,对这种想法自然不能理解。

邢昊宇笑道:“您没来过农村,您不知道穷人怎么过日子。”

“你这么说我倒真有点儿想看看了。”

邢昊宇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难以置信得直摇头:“这地儿可不适合您。”

唐谨说:“适合不适合的,总归是自己的狗出生的地方。”

邢昊宇经常好奇唐谨冒出这类话是出于何种心境,是信口一说还是真心实意。

虽活做奴的总是在主人面前犯贱,但绝没有一个奴喜欢被主人嫌弃。

他们要的不多,无非是被接纳,被理解。

一通电话讲了二十多分钟,邢昊宇收起手机的时候,母亲正好从屋里出来,提醒他马上十二点了,该放炮了。

他在院门口点了一挂鞭,图个吉利。

炮仗声把林峥吵醒了,邢昊宇回屋躺下正准备睡觉,林峥突然出声问了句:“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邢昊宇一愣:“你个小孩儿你问这干吗?”“我看你老冲着手机傻乐,打个电话还跑外面去,也不嫌冷,不是跟女朋友?”“没有女,就是朋友。”

邢昊宇低声解释道。

林峥似乎笑了一声,往上拽拽被子,闭着眼用睡前特有的那种软绵绵的腔调说:“昨天妈还问我呢:‘你哥有对象么?’我说我哪知道,等他回来我给你问问……”“这是你现在该琢磨的么?”邢昊宇从被子里探出一只脚,钻进林峥的被子踹了他一脚,“你好好复习就得了,还半年考试。”

林峥朝里缩了一下,也是困劲儿又上来了,含糊地应了一句:“知道了,不琢磨……”翻个身继续做梦去了。

倒是邢昊宇让他弄得半天没睡着觉,心想跟主人谈恋爱,这不瞎扯嘛!初三是个好天,吃过中午饭,邢昊宇自告奋勇在院子里洗一家人的衣服。

林峥闷头在屋里做题,床上邢昊宇的手机震了好几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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