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宝不是跟着户部的官员离京回乡了吗?怎么会跑回来找她求救?秦意岚吓了一跳,通宝哆哆嗦嗦道明了原委。

他们这群人都是户部从京城左近的涞水征调的,服完这场徭役本就该在户部的安排下返乡,可才出京城就出了状况。

头天晚上他们都被安排在驿站的马棚里睡下,半夜里来了个面生的官员,挑着喊醒了百十个人,说是要他们去干点儿活。

民不与官斗,这是老百姓自古就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哪怕他们的徭役已经服完了,官老爷说让他们干活,他们也没胆子敢反抗,被挑中的都乖乖的跟着这个官儿去了。

这一群被挑出来的有百十个人,跟着那官员绕过京城,从城北往东去了,走了一天,那官员把他们交给了一群穿短打配腰刀的人。

“问安排我们去哪儿干活也不说,干什么活儿也不说。”通宝艰难地吞咽唾沫:“桥头村的王老大跟他儿子一起出来服役的,这拨挑人挑了他,没挑他儿子,他儿子才十六他不放心,就求那些看守放他回去,那些人,直接就把他砍死了……”

“别的官老爷也打人,不听话被打死的也有,可只是因为求一下想回去就把人砍杀了的,还真没见过,我们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当天晚上就商量了要逃走。”

通宝瑟瑟发抖:“看守的发现了,骑着马追赶我们,他们根本没有留手,追上了就直接杀人,我们被杀了好些个,大家趁乱都分散跑了,我不敢去找一起出来服役的那些同乡,也不敢直接回涞水,想起了老父母,就转道儿往京城来了。”

破家的知县灭门的府尹,像通宝这样一无所有的草民,面对权柄是完没有一丝反抗能力的,不用知府知县,县衙的一个小典吏都能打压的他们家破人亡。

面对这滔天巨祸,他不知该如何反抗,第一时间就想起了秦意岚。

秦意岚是真没想到户部的官员能这么大胆,在原主的记忆中,也听闻过有官员让服徭役的役夫替自己干私活的传闻,但根据通宝的叙述,这显然不是让役夫们干点私活那么简单。

秦意岚跟着通宝去了城外的五里坡,官道旁边儿的杂树林里还藏了两个身上带了刀伤的役夫。

“把你们挑出来的那官员穿什么样式的官服?面相上有什么特征?户部的官员是如何称呼他的?他把你们领到哪里才交给那些人的?现在你们还能不能再找到那地方?”

秦意岚拿出伤药让通宝给他们裹伤:“把你们这几天的所见所闻都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一个穿着吏员衣服的人能从户部官员手里把役夫从驿站带走,必然跟户部关系匪浅,一百多个人不是小数目,少了这么多人,涞水地方官必然会动问,户部肯定要给涞水一个过得去的交代,这一来一去都是走的公文。

能把人领走,还能平了来往的公文,想要在户部办成这些事儿,单凭一个小吏绝无可能,他背后必然有人,而且这个人的地位还不低,毕竟从公文来往到押解役夫,参与其中的人肯定少不了,地位低了绝对弹压不住这么多的知情人。

一个内河清淤就被他们扣下了百十人,那其他工程也会被扣人吗?扣下来的役夫被送去哪儿?去做什么了?户部有多少人参与其中?高世拱知情吗?

秦意岚的脸色阴沉的可以滴水。

“老父母,这事儿是不是特别难办?”通宝看着秦意岚难看至极的脸色,忐忑不安地道:“我不该来给您添麻烦的,您别管我们了,我们在这儿躲两天,等他们俩的伤好些了,我们就回涞水去。”

“不,你来找我很对。”秦意岚带着几分庆幸:“幸好你们没有原路返回,不然早该被他们追上了。”

这些役夫来找秦意岚的举动应该出乎看守的预料,所以他们才没有往京城这边儿追,不然就凭着两个伤员,怎么能跑得过骑马的看守?

通宝带着秦意岚认路,走到役夫们开始出逃的地方,秦意岚觉得自己应该知道这些役夫们的去向了,再往前半天的路程,就是鹰手营子。

鹰手营子在成帝时期就被探查出有金银矿脉,这条矿脉因含金量太少,“年仅得金二十五两”,压根没有什么价值,官府开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放弃了。

鹰手营子的金不多,石灰石却不少,许多民矿在鹰手营子开采石灰石烧石灰,这些役夫是被卖进民矿干苦力了吗?

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秦意岚藏好了通宝孤身前往鹰手营子探查。

她假扮成一个采药人,背着个破竹篓进了山。

石灰石都是露天矿,矿石从最顶上开挖,开采出来的石灰石直接在山脚下进行粉碎煅烧,矿工们也都是露天作业,除了三两个监工时不时吆喝一声,并没有其他看守。

矿主人显然不担心旷工走脱,秦意岚转了两圈,没发现有什么异常,难道她的判断失误,那些役夫并没有被送到这里来?

许是矿区少见生人,一个监工模样的就找她搭讪:“小老儿,面生的很,到这儿做什么来了?”

“来采药。”秦意岚眯眼看了看他,把脖子里围着围巾往上拉了拉,盖住了口鼻。

“大冬天的你采个屁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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