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州倒台了。

但是季栾负伤,迟骁很有些过意不去,正逢他要在家哄林琰,于是大手一挥,批了季栾一个月的假,让他不要管其他的,安心在家休养。

季栾应下,出门之前像想到什么,又转身,“…”

迟骁看向他,“还有事?”,季栾永远一幅扑克脸,不讲话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迟骁也懒得琢磨。

不过,这面瘫,被他问了一句,竟然开始结巴,明明是他一脸有事要说的样子好吧?

“…咳…那个…小七…”

迟骁眨眨眼,“什么?”,等下,他刚刚说什么了吗?脸怎么红了?

季栾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直直地看过来,“少爷…之前在赵旭州那里带回来的人,还在我那里…”

迟骁又眨了眨眼,“哦,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事儿了。你辛苦了,这样,你现在可以把他送走了。”

季栾睁大了眼,“不是…我不是说…”

迟骁看他这么多年,面上头一次露出惊慌的表情,“怎么?他不老实,犯事儿了?那也可以随你处置。”

季栾平复了一下情绪,酝酿着开口,“少爷…他在我那里,很好。所以,能不能…”

迟骁憋着笑,“你小子,今年二十五了?”

“嗯。”

“那小孩儿多大?啧啧,你也下得去手?”迟骁揶揄他。他知道季栾一直跟在他身边很辛苦,也没什么机会像普通人一样谈情说爱,以至于都这么大了,感情经历还纯洁得像张白纸。

季栾被他问得一愣,脸上刚刚退下去的红又顶上来,“我…我不知道…”

“哈哈行啦,我不开你玩笑了。你自己看着来,反正人在你那,我可不管。”迟骁笑着说。

末了他打量着季栾,像是关心他,“你这腰伤得真不重?”

季栾还在想刚才的问题,点点头,“嗯,没什么事。”

过来人的迟骁话里有话,“那就好,我就怕你这腰以后好不利索,影响生活质量。”

季栾愣愣的,“不会的,我…”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迟骁似笑非笑的表情,立马反应过来,羞恼地看了他一眼出门了。

“阿栾,我想要这个…可以吗?”

终于能够出门的小七,像一只快乐的百灵鸟,拉着季栾的袖子,到处叽叽喳喳。

今天是北辰的七夕庙会。不管上面怎么动荡,老百姓该怎么过日子还是怎么过。一个看不见的司令下台,怎么能阻止七夕和庙会这样一年一度的热闹节目呢?

季栾禁不住小七的哀求,将他带出来逛庙会。他自己是从不爱来这种地方的,人又多,眼又杂,总是不太自在。

两个人在拥挤的人群中走得极慢,小七好像什么都新奇。

看见卖鸟的,他要围过去逗一逗,看见挑红的灯笼,他要上去摸一摸,看见杂耍的,他简直要两眼放光了。

这会儿,他又在杂货摊点边,看上了一个编着红绳的银铃铛,他拽着季栾的袖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季栾皱起眉头,“这有什么用?”

摊主极会做生意,只看了他俩一眼,张嘴就来,“哎哟,兄弟俩感情可真好!您瞅瞅这手艺,编得多好,北辰庙会独一家,不来一条?”看着季栾不发话,他又开始恭维起小七,“嗬!小娃儿长得真水灵,快叫你哥给你买一条。”

季栾知道这些生意人的伎俩,他斜过去一眼,“谁说我是他…”,“哥”字还没吐出来。

“哥…”

“求你了,给我买一条好不好?”

小七眨巴着黑亮清澈的眼睛,向上期待地看着他,还拽着他的袖子拉了拉。

季栾脸就燥热起来,最后一言不发地掏了钱,才带着欢欣雀跃的小七离开摊子。

幸好他的脸在晚上看不明显,小七的心思又都在红红火火的庙会上,季栾怕再听到那声…于是他有求必应。

以至于当小七终于玩够了要回家时,季栾手中已经不知不觉多了好多东西。

一只鸟笼(里面关着只尖嘴吵人的鹦鹉),一只纸糊的灯笼,一串吃了一半的糖葫芦,一包沉甸甸的芝麻酥糖,衣兜里还装着那条没什么用的银铃铛。

小七看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阿栾,我来帮你拿吧。”

于是,季栾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自己手里把最轻的灯笼提过去,颠着小步跑到前面去了。

到家的小七更是忙碌起来,他把那只鹦鹉小心接过,在屋子里跑来跑去,最后挂在外屋门口,美其名曰,以后就可以让他来说欢迎回家了。

季栾坐在沙发上,瞥过去,与那只烦人的鹦鹉对视。其实,他反感一切有毛的尖嘴动物。

绝不是怕,只是反感。

忍着头皮发麻的感觉看了半晌,他感觉那鸟好像也不是太喜欢他,总拿屁股对着他,“这东西会拉屎。”

小七正在往柜子里放酥糖,他听了头也不回地回答,“当然会拉屎啦!它是活的嘛。”

季栾噤声,过了一会儿,“它拉到笼子外面怎么办?”

小七正站在椅子上,试图把小灯笼挂在窗边,拿背对着他,“它又不出来,怎么会拉到外面呀?阿栾问得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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