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漫长的九年间,方洗雨还有过几次小小的尝试,或者说挣扎。

大概在他们大学毕业的那个时候,方洗雨有一位同学,领到毕业证后就立刻去领了证,结了婚。热情的同学给他发了婚礼请柬,方洗雨参加完婚礼回来,喝了一点酒,谢悉前来接他回家,他就盯着谢悉的侧脸发呆。

他装成喝醉,到达自己的公寓时,也是谢悉把他抱下来,一步步抱到楼上去的。他将脑袋倚在谢悉的肩上,模模糊糊地想,那个同学在婚礼上说的话。

他们相识相恋四年,终于修成正果。

四年很长了吗?他与谢悉认识的时间,已经有这两倍长了吧。就算是从第一次告白开始算,也有差不多七年的时间了。

他和谢悉真的没有结果吗?

谢悉把他放在床上,进卫生间去洗毛巾,准备给他擦脸。出来时,原本躺着的方洗雨却爬了起来,跪坐在床上,已经把衬衫脱掉,露出赤裸的上半身。他面无表情,双颊酡红,原本冰冰冷冷的双目蒙着一层若有似无的雾气,瞥谢悉一眼,信息素也随之放了出来。

他是个很漂亮的Oga,高中的时候遇见过混混,还对他开过类似于“只要你看我一眼我都能硬”的黄腔。而谢悉面对着裸了身体的他,面对他突如其来放出的信息素,却无动于衷,看他的表情仿佛在说“你又胡闹了”一样。

谢悉拿自己的外套裹住他,摸着他的头说:“喝醉了就好好休息。”然后离开。

也对,谢悉都照顾过发情期的他不知道几次了,会有欲望早就该有了,他的试探根本没有意义。

现在只差一年就要十年了,本以为自己早已认命,没想到到了现在,他却还是会觉得难受。

谢悉对他甚至没有性欲,他却要和谢悉结婚。

方洗雨不禁感到了一分可笑。

谢悉给他发短信,嘱咐他晚上好好休息,如果不舒服就早一点睡。一串惯例的关心后,谢悉又发了一条:小雨,我只想让你开心,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尽力帮你满足,你不想做的事我也不会逼你。

方洗雨忽然点了回拨,不到两秒钟时间已经被接通。

他说:“你到我家里来吧,和你商量结婚的事。”

自从被拒绝,他就很少对谢悉发出邀请了,向来都是谢悉来找他,不顾他的冷淡和反对。因此这次谢悉来得很快,两分钟不到的时间,谢悉已经打开了他家的门——他没有锁。

方洗雨正站在玄关的鞋架边,谢悉一进门,方洗雨便定定地用目光锁住了他。

男人面上和善的笑容还没有褪去,便察觉一股冰凉的气息朝着自己扑来。那是方洗雨的信息素,没有味道却有实感,像无形的雪花。他的脚步停了停,方洗雨也一动不动,只是凝视着他,近乎执拗地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他阅读过不少社会新闻,其中不乏性犯罪类的,绝大多数的Alpha在通常情况下,若是持续感知Oga信息素超过二十秒,就会陷入思维混乱,产生强烈的交配欲。

但谢悉立在那儿可能有半分钟,一分钟,却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方洗雨上前两步,他比谢悉矮了大半个头,踮了踮脚尖,才能揽住谢悉的脖子。他挂在谢悉脖子上,仰着脸,高挺的鼻尖贴着谢悉脖子蹭了蹭,产生轻微的摩擦感。这具身体温度很高,但仍然是平日里的温度,似乎并没有因为受到信息素引诱而产生多少变化。方洗雨呼了一口气,气息扑到脖子表面,一只手滑下来,渐渐向下摸,最后触到了裆部。

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的引诱,那处没有丝毫反应。

“哈。”方洗雨发出一个短促的笑声,放开手,收回信息素,踩着凌乱的步伐走回了客厅,卸了所有的力气坐到沙发上。

谢悉停留在原地,远远地望着他,喊:“小雨。”

“你走吧。”方洗雨掩住自己的脸,“结婚的事你安排就可以了。”

他彻底放弃了自取其辱,往后怎样都随便吧,怎样都好。

谢悉注视着他缩在沙发上的身影,还是走过去,熟练地脱下西装外套给他披上,免得他着凉。

离开方洗雨的家,谢悉用缓慢的速度走下楼,用缓慢的速度打开车门。握把被他捏得出了裂痕,但他没有察觉,关上门后,他的肩膀上下起伏,乍然之间,他猛地挥起一拳,将副驾座椅上的头枕部分打得断裂,掉到后座上去。

“啊。”谢悉收回拳头,抬眼,从后视镜里看自己。他重新露出笑容,自言自语说了句“还好”,手指按了一下车上的按钮,一个暗层打开,他从里面取出一支抑制剂,撩起左手袖子。

由于方才的刺激,他的肌肉都绷了起来,怎么也无法放松,衬衫袖子拉不上去。谢悉耐心地放下抑制剂,放平袖子,“嘶啦”的长长一声,袖子被扯裂了,他这才又重复了刚才的动作,为自己注射。

每次见方洗雨,他都会为自己注射足量抑制剂,身边也总是带着充分的药,以备不时之需。

重新发动车子之前,谢悉扭头看了一眼副驾,断裂的钢条暴露在空气中。

“明天换一辆好了。”他漫不经心说,“下次要注意了,换得太频繁小雨会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