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糟糕?”被淋得身湿漉漉的宋安歌倚靠在墙面上,保持低头姿势,目光盯住滴答滴答砸碎在地板的水滴,抖动肩膀,嗤嗤笑。

“我糟糕!”

随着宋安歌重复而拔高的语调,他骤然抬头,朝面前的乔裴晟挥拳打过去,眼底闪烁不容忽视的怒火,像一头被激怒的小豹子,恨不得用眼神撕咬面前这个用言语击溃他的男人。

“你他妈到底有什么资格来对我说这些!我说什么,做什么,和你乔裴晟有什么关系?就因为你有钱,学历高,眼界高,是不是就能认为自己可以用这种恶心的高姿态来教育我?”

“所以说我最讨厌你们这种字里行间都看不起别人,所谓的上流人士。你们为什么总能理所应当地认为不如你们的人都是可以随意玩弄的蝼蚁,能被你们任意摆布?凭什么认定这些人是因为不思进取才会活得处处糟糕,咎由自取?”

宋安歌这一刻无比的讨厌乔裴晟,他所有理所当然言语态度在挑动他愤怒的神经。

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看客,是宋安歌这辈子最恶心的一种人。

恶心透了!

被宋安歌打了一拳,又被咄咄逼人的他连续质问的乔裴晟程沉默,注视面前痛苦和愤怒交织在脸上的少年。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看人时,宋安歌总感觉自己整个人在这双眼眸的注视下整个人被剥个干净,身上下的每个细节,直至灵魂都被乔裴晟看透彻。

这双眼睛似乎在告诉他,他知道他的本质,知道他只是过过嘴瘾,知道他这是恼羞成怒,知道他宋安歌从头到脚,从肉到骨都带着废物二字,而且这辈子都别想洗刷掉这两个字眼。

浴室里只能听到还在喷水的花洒发出的声响,两人面面相对,半分钟后,乔裴晟表情微动,面部终于有了细微变化,他用一种绝对嘲讽的目光凝视眼前少年。

“明知道是谎言,却总能自己骗过自己。宋安歌我可怜你,可怜你永远只会活在自欺欺人的谎言中。”

其实宋安歌知道自己有多糟糕。

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别人可以讥讽他,看不起他,厌恶他,可如果他自己都这么看待自己,岂不是过于可怜和可悲?

自欺欺人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在不断的苦苦挣扎中,只能缩在角落舔舐伤口安慰自己的唯一有效手段。

骗着骗着,自己都开始深信不疑。

乔裴晟是宋安歌,所以他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可宋安歌不是乔裴晟,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都能刺中他心里那些不愿面对的残忍事实。

羞愤,难堪,逃避,委屈,想哭。

这是宋安歌第二次产生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的感觉,无助到濒临崩溃。

第一次,是他被自己的妈妈当众厌恶,那时候满怀希冀的他一度难堪到想死,闷着头独自在夜里无声哭了一晚。

第二次,就在此刻,在这个叫乔裴晟的面前,被这个叫乔裴晟的人一点点击溃他的快被遗忘的伪装。

人在恼羞成怒的时候总会不甘心的为自己辩驳。

“你懂什么?你懂个屁!你知道我的人生,我的过往,我经历的一切?这些东西你知道一丝一毫?”

什么都不知道的讨厌鬼有什么资格心安理得的教育他?他从小到大经历的事,接触的人,受过的伤,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做到绝对的感同身受,没人知道他到底承受了什么。

所以,他乔裴晟究竟有什么资格和理由像现在这样嘲讽指责他?

少年泛红的眼睛充斥愤怒和控诉,发出的声音沾染细微脆弱的颤音,他捏住乔裴晟的小手臂,用尽身的力气捏住,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回击他给他带来的伤害。

“谁不想被人看得起?被一堆人艳羡称赞?什么都是我的错,我的不对,我的糟糕?难道造就如今的局面成因都得部归咎我个人?”

“凭什么?我的人生,我的环境不是我一个人就可以轻易促成的,明明是多人的罪孽,凭什么要我一个人来承担所造成的后果?凭什么把所有的利剑部对准我一个人?这是不是也太狡猾了?是不是过于残忍了!”

宋安歌从来没和人说过这些。

所有的不甘心,小脆弱,他都是独自一人在寂静的深夜里默默嚼烂了咽到肚子里。

可惜这些东西不会消化,只会不断囤积,越囤越多。

乔裴晟的言语无疑是冲着他的肚子狠狠挥拳,逼他将那些东西部吐出来,吐个彻底,吐个痛快。

此刻的宋安歌已经哭了,不是肆意妄为地痛哭流涕,而是梗起脖子,微抬下巴,想让自己别那么怂逼落泪,可眼泪依旧随着止不住的情绪不断掉落。

越压抑,哽咽声越明显。

宋安歌不坚强,他很脆弱,看似坚硬的躯壳其实只要找准致命点,瞬间变得不堪一击,支离破碎。

如果可以,如果他不是宋安歌,他也想有人能爱他,宠他,包容他,耐心地告诉他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他也想让自己变得更好,让更多人真心喜欢他。

他其实从来不想让自己变成现在这样的。

可是猛然一醒,一回头,他惊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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