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府的两个小子最近在减肥,以前奶娘喂的太多,最后胖的腮都乍了出来,段景说这样不行,吃太多不光对小孩子胃不好,以后样子也不好看。

于是每晚桑枕都能听见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虽然奶娘解释说喂的足了足了,真的再不能喂了,他还是心疼得不得了,夫君还不让他上奶娘的屋里看,桑枕就只能坐在榻上抹眼泪。

儿子哭,媳妇也跟着哭,心情最差还是段景,因为桑桑说既然儿子要断奶,那你也不能再喝。

真是岂有此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麻烦。

如今桑枕被养在府里,段景给他买了个戏班子,什么戏都能唱,他平时除了相夫教子,也就做点针线,抱抱兔子,看看戏这点趣味了。

人一闲下来就容易想事,桑枕最惦记的就是清清。

宋清自与明祺安顿下来之后,就一直与桑枕保持着通信,怀孕也是最先告诉的他,知道清清怀孕,桑枕真是又高兴又担心,于是去了一封极长的信专门嘱咐他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还有一些琐碎的问题诸如躺睡的姿势之类。

这个有经验的小孕夫洋洋洒洒地写了三大张,心里还想着终于轮到我给清清出主意了。

宋清初收到这封厚厚的信时,的确十分感动,然而打开后却傻了眼。

这都写的什么字啊。

以前两人的通信并不复杂,他也只觉得桑枕这笔字拿不出手,不过也不妨碍他认,现在这封信却是一行里就有一个小黑球,整个句子就变得云里雾里,看得他头疼。

其实是因为桑枕专门请教了大夫,抄下了自己用的好的药方给他,方子里生僻字笔画太多,抄出来的字笔画挤在一起,就团成了球。

于是宋清也懒得看了,大笔一挥。

“后日来,山下迎。”

收到邀请的桑枕十分激动,因为儿子断奶而笼罩心头的乌云暂时散去,决定去宋清家里做客。

最初他告诉段景时,段景面上表现得不怎么在乎,还问他要去多久,他派人送他。

这点气度,爷自然是有的。

桑枕想了想,认真地说。

“我可以住一个月吗?”

实际上段翊段恒百日时明家送了那么重的礼后,段景就派人回了礼,给明祺道贺的同时顺便查查清嵩门的底细。

谁知派出去的人都被发现,还被人家的弟子给客客气气地请了回来。

段景叫人家下了面子,好几天都没平复过来,总觉得明祺是专门叫他下不来台。

现在听见桑桑说要过去住上一个月,他一口恶气堵在心头,黑着脸说不行,最多三天。

最终讨价还价的结果是七天,段景给收拾了一车的行李一车的礼,外头的还以为丞相夫人被休了,后来一看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桑枕高高兴兴地去江浙后,最先出问题的是小儿子。

奶娘搓着手问大人能不能去看看二公子时,他正在书房看账本,过去一看,这小子眼睛亮亮地瞅着他,旁边放着一册小人书,是本精怪志异。

奶娘说大人要不给二公子念念这个,老奴念了公子还是不睡。

段景心下觉得蹊跷,怎么就养成了个听故事的习惯,一问才知道桑桑每天中午都去哄儿子睡觉,不仅要抱着拍,还要念故事。

好吧,那就念。

待他声音平板地念完三打豹子精的故事,这小子居然哭了。

段恒一哭就吵醒了旁边睡的好好的段翊,一个哭,另一个也咧开嘴呜哇起来,两个儿子此起彼伏的哭声就像两面锣,敲得他头晕眼花。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几天,而且哄孩子似乎比把故事念的声情并茂更难。

阿弥陀佛,知晓各种八卦密辛的王同贤不无同情地见证着大人日益精进的念书语调,心想这可能就是明将军家里那位对大人查探他夫君的报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