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枕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两尺见长的木笼里,手腕上拴了个木片,上面刻着贰拾,身上的衣服滚上了泥,皱皱巴巴的看不出早先华美的纹路。

他挪了挪屁股,打了个喷嚏,空气里是死鱼烂虾的腥臭味道,他好像着凉了。

周围人来人往,吵嚷得很,他往旁边一看,发现还有些木笼堆在那里,里面倚着几个软塌塌的人,身上穿的破破烂烂,光着流脓的脚,有一声没一声的咳嗽。

他活动了下酸痛的胳膊,敲敲笼子问对面的人:“小哥,小哥?”

年纪和他相仿的少年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脏污的脸皱了皱,没搭理他。

桑枕的手抓着笼子边,问他道:“你知道这是哪吗?”

少年还没回答,不远处就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桑枕抬头一看,一个矮胖的男人带着几个衣着体面的人走近了。

那人猪头似的脸谄媚的挤着,好像下一秒就能榨出油来,他拿着钥匙开了锁头,朝大笼子里的小孩吆喝了一声,其中一个就撞开了同伴,喘着气往外爬。

前面那个爬了出来,后面那个也想往外爬,他的手搭在了笼门边,刚想借力出去,胖男人就啪地一声关了门,门夹到了男孩的手,他凄厉地叫出了声,捂着夹到的手啊啊叫着。

胖男人得意地环顾四周,果然旁边的笼子里的孩子们接着就讨好似的笑起来,跟着他嘲笑那个男孩的蠢笨。

爬出去的男孩被带到那几个人面前,胖子比划了半天,桑枕似乎听到其中一个人说“太瘦了”,胖子就把男孩的衣服撩了起来,拍牲口似的拍拍他滚圆的肚子,说这小孩可是一点不瘦,绝对能干活。

桑枕心想,肚子越鼓才是饿了越久,这个人贩子太坏了,饭都不给人吃饱。

他看着男孩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其中一个人的身后,知道他这是被买下来了。

买下来总比在笼子里好啊,虽然他不想被买到这些人手里,但一直呆在笼子里,反而更容易出事。

桑枕别过身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思考着要跟哪一个人走。

他观察着这几个人的面相和衣着,推测这些人大概是管家,想了半天应该和哪个走,结果抬起头来一看,人都没影了,只剩下他和一些没被挑走的还呆在笼子里。

他垂头丧气地唉了一声,自己怎么这么傻呢,现在可好,别想走了。

天快黑了也没等到人来送饭,在他肚子咕咕叫了半天,眼冒金星之前,桑枕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坐在马车里,帘子撩着往外看,几个家丁提着些鲜鱼鲜虾去了后面的马车,他是带着下人出来采买的。

是那天夜市里套环的人!

桑枕觉得这个人既然能送自己东西,人也一定坏不到哪里去,于是赶紧大声叫起来。

“公子,公子!”

那人没理他,确实,你平白无故叫公子,谁知道你叫谁啊。

于是他又换了个称呼:“套环的,套环的!”

秦京这下听见了,往声音来源处一看,一个小脏人在市场角落的笼子里蹲着,旁边堆着些蔫了的菜叶,他还拼命仰着脸看自己。

秦京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那是谁,于是亲自从车上下来,走进了问道。

“你说什么套环的?”

桑枕见他下来了,很是高兴地朝他招了招手:“之前我们见过,我当时在集市上看你套环了。”

然后他的手在衣服上搓了搓,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我能上你家干活吗?”

桑枕就这样被秦京从人贩子的手里赎了出来,来到了秦家的布庄,被安排成了布店的伙计。

期间秦京问过他怎么被人拐了的,可是桑枕没法说,段景现在的情况他也打听不到,只以为他还在狱中,他和段景之间的关系,更没办法告诉一个不算熟的人,于是只能沉默。

时间距离他来到布庄,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他从没放弃过打听段景的消息,可是从和他一起的伙计口中所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他试着往城里去,可是不知为何,城里的关卡封了起来,每天都有卫兵巡逻,他那天想进城,但是离着远远地看了一眼,就不敢再靠近了。

他的户口还在桑家,作为已经被灭门的大族之仆,要是被卫兵看到了,是一定会给抓起来流放的。

他也曾问过秦京,含糊地问他知不知道刑部侍郎段景的近况,秦京作为商贾,对于朝堂之争向来不关心,且下狱这种大人物的丑闻早就被抹平,外面听不到一点风声,民间又如何得知。

这样一来,桑枕就以为夫君还在狱里关着,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他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每每想到这里,夜里他就忍不住流眼泪。

他睡通铺,旁边还有别的伙计,晚上也不敢脱衣服,哭更是不敢大声,盖着被子一耸一耸的,直到旁边的人说梦话,他才知道不早了,胡乱抹抹眼泪睡下。

桑枕脑袋笨,想不出救夫君的办法,也不能去找他,他第一次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笨。

段府里,段景翻看线人送来的画像,可是一张张看过去,哪个都不是他。

他几乎要把城里掘地三尺,城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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