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的光透入车内,他脸上的泪痕刹那被照亮,如同薄薄的冰片嵌入皮肤,凛冽而凄肃。

池又鳞注意到我的目光,低哑开口,“别看我。”

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神经和肌肉,只保持姿势呆呆看他。

他停了车,走下,来到我这边,打开车门带我下来,“抱歉,哥哥,我给你截一辆计程车。”

等我可以思考时,我已被塞进一辆车里,而池又鳞站在车外对司机报了我的住所地址。

一切仿佛发生在一瞬之间,司机开动车子,我很快就看不见他。

我扭头,从车后座的玻璃窗看出,外面只有一片刺眼的车灯光亮。

直到此刻,我终于缓过神,被震惊所堵住的感情面解封。

“停车!”我突然朝司机大喊,后者被吓了一跳,“哎哎哎,到这里了不能随便停车啊!”

我急急忙忙翻出手机思绪混乱地拨电话,等待接通的同时求司机停车放我下去。

最后司机没办法,硬是停在了路肩任由我像个疯子一样下车撒腿狂奔。

我沿着路往回跑,手里紧紧抓住无法接通对方电话的手机。

我使尽身力气奔跑,而路那么长,我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无数车辆从我身侧经过时掀起的热风,夹杂车油味和尘埃,一浪一浪铺盖在我身上。我狂喜又极悲,焦急也冲动,终于在一直车流不息的路旁,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我停下,环顾陌生的路景,再次拨打他的电话。

“求你,接接电话……”

无法接通。

我攥着手机,脸埋下。

不知多久。

他发来语音短信。

“哥哥,对不起,我今晚在车里失态了。”

“乔诺是个好女孩。……‘野火’演唱会结束后,我确实诱惑过她,但她没有着我的道。她拒绝我时,态度十分坚定——她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不是对方就不行。我问那个人是不是你,她害羞地笑了。”

“我最害怕的那一个人终于出现了。TA可以抵御任何诱惑,因为TA对自己的爱足够笃定。我一直都知道,总有那么一天,会出现这样的人,走进你的生命里,成为终身的伴侣。但我非要以身试法,证明这样的人在现实中少之少有,他们都配不上你,只有我,我们彼此才是命中注定。”

“……抱歉,我现在才告诉你乔诺的事情;抱歉,我刚刚把你的来电屏蔽了。……我觉得自己调整得很好了,只是,请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哥哥,你要幸福。”

回到住所,我的双腿已经麻木。

连带我的情绪,也不复奔涌。

是我冲动了。

若池又鳞当时接了我的电话,我又能跟他说什么。

我能否不顾一切对他说,我们在一起吧。

我究竟想清楚后果没有。

我有没有勇气冲破这条道德防线,承担起责任。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

一切复始。

我的眼角湿润。

奶奶,您与爷爷在天国可好?而我,我在现世,并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