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似乎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

野火乐队刚出道,池又鳞非常忙碌。

而我,也要决定前程。

在野火乐队一周年的粉丝庆祝会之后,乐队成员飞往英国闭关集训。

翌日,父母与奶奶到机场为我送别。

我即将启程去美国读博士。

新的国际机场气派无比,巨大的玻璃墙之外是一架架准备起航的飞机。

离别的祝福赠言在前一晚的饭桌上已经说过,此刻奶奶握住我的手,将我看了一遍又一遍。

再见面可能是一年后,可能是两年后。

“虽然你已长大,但离家这么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呢。”奶奶摸摸我的头。

“就是啊……”母亲眼眶都红了,转身埋脸在父亲怀里。

“只是去读书,孩子有自己的人生安排,你们这么伤感做什么。”父亲笑着说,叮嘱我,“下机后就联系你范叔叔,他会来接你。”父亲是大报总编,他让美国联络站的下属送我到学校。

到底在为我张罗琐碎事宜。

我点点头,“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我临走时,妈妈嘀咕一句,“要是弟弟也能来送你就好了……”

我的身后正有一架飞机往跑道驶去。

我跟池又鳞已不是小孩,各自有不同的人生道路,正如一架架目的地不同的飞机,短暂的停泊后,终究要往不同方向飞去。

而且本就不和,何须强行表演兄弟爱。

在美读博的日子紧张而充实。

校园里的树叶变红变黄,最终以枯萎的姿态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我作为助教,接待新锐作家里格尔先生到校园里作小型讲座。

他的作品,都是描写边缘的、禁忌的爱情。

期间有学生问他相不相信现实中有比他所描写的故事更夸张的爱,他微微一笑,“如果世间只有书中描述的爱情形式,那不是太寂寞了么?”

“那您能接受那样的爱吗?”

“哈哈哈,当然可以,只要给我一瓶伏特加。”里格尔先生幽默回应。

场哄笑。

讲座结束后,里格尔先生笑着问我同样问题,“你能接受吗?”

在接待期间,我与他相处甚欢,他如朋友一般问我想法。

我笑而不语。

“不能?”

“里格尔先生,如果世间的问题只有能与不能这样的答案,不会太寂寞了么?”我回应。

“哈哈哈!真是个聪明的小伙子!”

而事实上,我并不知道自己的答案。

我来美两年间,野火乐队逐渐成为各大颁奖典礼的得奖大户。

池又鳞理了个板寸头,额上那道疤痕因无遮无掩而被放大,配合他那张脸呈现一种野性难驯的凌厉感。

在一次慈善赈灾拍卖中,池又鳞捐出自己的画作——正是他后背观自在佛像的手绘稿。

佛像每一只手的手势细腻优美,佩饰繁复精致。

众人惊异。

听说他的粉丝数量成几何级数增长。

又一年。

美国这边已放冬假。

但学业吃紧的我们这群留学生,留了下来。

野火乐队蝉联本年度金曲大奖的最佳乐队。池又鳞获封最佳词作人。

他在为儿童癌症基金募捐的篮球赛上通杀四方,大放异彩。

他在偶像的路上逐渐封神。

同年,野火乐队难得地在年末出了一首单曲——《回家的路》。

开场是一段马头琴独奏。

“若我已走不动,满身是伤,

请把我埋入朝西的土里,

让我一直在回家的路上。”

结尾是男声低声哼吟。

这首歌,让作词作曲的池又鳞真正跨越年龄身份等等界限,成为民偶像。

细雪纷飞。过年前,我们这群留学生难得聚在一起,吃饭唱K。

唱着唱着,忽然有人清唱了一句《回家的路》,接着不少人陆续加入唱团。

顿时就有人哽咽。

有人大声念起了《满江红》。

是要以悲切的家国情怀才能掩盖此刻思乡的儿女情长。

有姑娘哭了,“家正好在西边……”

我从包厢出来。

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呼出白雾。

母亲上个月才随访问团来美看望我,她特地借了友人的厨房,给我做了一顿家常菜。

但我此刻还是不受控地想家。

无论走多远,它都紧紧牵绊我。

唱K结束后。

我背着一个住处在我附近的女同学,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

女孩喝醉了,细细地啜泣,呼唤着某个我不认识的名字,“……等我,我跟你结婚……为什么不等我……”

她的舍友出来把她接了进去。

而我站在原处街灯下发呆。

小雪逐渐变大,雪片儿在灯下清晰可见。

直至那女孩的眼泪在我脖子边上结成薄薄的冰,冻得我有点痛,我才往住的地方迈起步子。

母亲从国内给我捎来了新的宣纸。

我仔细摊开纸,毛笔蘸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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