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嬷嬷。”

孩童脆生应着,仿佛当真受到了鼓舞一般,用力吸了口气,艰难地把脚步捣快了一些。

东锦却忍不住愤愤腹诽:这算什么严格,分明就是苛刻。王爷对继王妃所出的二公子,可不是这个态度,人家宝贝着呢。

“啪——”

“废物!叫啊!”

东锦正在心里嘀咕,被她念及的主人公便出现了。

鞭声凌厉清脆,孩童的叫骂稚嫩而凶狠,听着这些声音,一行人纷纷皱眉。

这二公子的脾性是越来越暴戾了,听这动静,竟像是要把人活活打死。

“啪——”

“装什么死啊,不都说蛮族命硬吗?小爷不过才抽了十鞭,你就摆出这副死样子,那人牙子不会是拿假货忽悠小爷吧?”

“啪——”

“听到没有?我让你叫!敢不听话,看我不把你丢进冰湖里,让你装死鱼!”

“兴许是您力道不够,主子想听声儿,不若让小的代劳,您先歇一会儿?”

“去去去,母妃说了,狗要自己调教,才会真正忠心,你去拿盐水过来。”

郁欢抿唇,伸手搭住东锦的手腕,东锦意会,立刻带着他,加快脚步穿过长廊,转过拐角。

“郁璋,住手!”

一个照面,还未看清被打的人是谁,郁欢便赶忙出声喝止。

只因地上的血迹实在太过刺眼,郁璋手中高高举起的鞭子,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那水,毫无疑问是盐水。

再看地上趴着的那人,看身形,竟比他们大不了两岁,而且身形还瘦弱不堪,脊骨嶙峋突起,背部遍布血痕鞭伤。

听到郁欢的声音,郁璋扫兴地甩了甩鞭子,地上那人却若有所感,极力抬起被冻到僵硬的脖子,睁开鲜血淋漓的眼睛。

四目相对,孩童只觉双目刺疼,眼泪不期然落下,却连自己都不知是为何。

郁璋不屑地嘲笑道:“大哥这又是演的哪出啊?皇祖母又不在这,为一个奴隶落泪,你这善心也未免过于惺惺作态了。”

“咳咳……”

听到小厮的咳嗽声,他突然想到什么,连忙看向紧跟着郁欢的孙嬷嬷,强调道:“嬷嬷您可看着了,我可没有欺负他啊。”

他不怕郁欢,却十分忌惮这位被皇后派来照看郁欢的老人。

这老不死告起状来,那是一点不含糊。

上次,他不过是绊了郁欢一跤,隔天,皇后便给了他母妃好大的难堪,责令她好生教养孩子,害他被母妃一顿好打。

郁欢部注意力都被地上那人吸引,根本没听清郁璋说什么。

他擦掉眼泪,手忙脚乱地解下貂裘,甩开东锦劝阻的手,强硬地披到伤者身上,命令后面跟着的小太监:“北丰,抱上他,我们回去!”

北丰听话上前,东锦还要再劝:“小世子,王爷还在等着我们……”

“哎哎哎,我的人,你凭什么说带走就带走啊,大哥你就算是世子,也不能不讲道理吧?”

郁璋“啪”地甩了一下鞭子,一脸的不爽。

郁欢沉着脸,眼睛快要喷出火来,“我用去年皇祖父赏的古刀,换他的卖身契。”

郁璋胖脸一亮,不假思索就要答应,但刚想开口,余光便瞥到了那奴隶身上的貂裘。

眼珠一转,他立刻摆出一副犹豫不舍的作态,想要抻一抻这讨厌的大哥。

郁欢冷笑,“你若不答应,我就把你六岁还尿床,还要人陪睡的事,在整个上书房大肆宣扬!”

“你你你……你卑鄙!”

“一刻钟之内,把他的卖身契送到我院里,不然,那刀你也别想要了。”

眼看北丰怀里的人气息越来越弱,郁欢撂下话,转身带着人匆匆离开。

药香在鼻尖萦绕,前所未有的温暖,将自己团团包围。

若不是背部的伤口刺痛难耐,顾寒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否已经到了西方极乐世界。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稚嫩的关切声,在顾寒睁眼的刹那,便传入了他耳中,仿佛这人一直守着自己一般。

但……怎么可能呢?

他一个蛮汉两族的混血,还是母亲被敌军施暴产下的孽种,生而遭人唾弃,之所以还在这世上苟延残喘,不过是因为命硬,因为自己心里莫名,却强烈的渴求。

那样尊贵的人,愿意救下他,自己就该感恩戴德了,哪里敢奢望那样的好事。

顾寒碾灭心里不切实际的妄想,挣扎着就要下床。

郁欢连忙按住他,“别动,大夫刚给你上完药,你还在发热,会扯到伤口的。”

柔软的小手,贴在自己滚烫的额头上,是他从未感受过的触感。

顾寒动作一滞,偏头看向来人,也终于看清自己救命恩人的模样。

先前隔着血幕,他看得不甚真切,眼下方知,世间竟有如此漂亮的人儿,他贫瘠的语言无法形容,但,仙人座下的小仙童,怕也不过如此吧?

见对方不说话,只痴痴地望着自己,郁欢忧心不已,“这可怎么是好,这脑袋是不是烧坏了啊?”

“没坏。”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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