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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朝的官员们走出潜邸的端礼门。

长随小德子站在门口,礼送众朝臣。

蔡信与宋礼停下来在门口说话。

宋礼道:“这两日尽陪主上了,没抽出工夫去工地。工程进展得如何了?”

“一切都在加紧进行,”蔡信回答。“对了,宋大人,圣上说的那根大古剌神木,今日后晌就要安做奉天殿的门槛了。”

“后晌?”宋礼望了望西斜的日头。“今日午朝散得晚,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开始安了吧?这根神木如此奇异,我倒想亲眼看着它安家落户。”

“那就过去瞅瞅呗。有您宋大人亲自督战,他们的活干得保管不一样。”

“那好,咱们走,也到现场沾沾仙气儿。”宋礼兴趣盎然。

两人朝工地走去。

黄俨从端礼门走出,一眼瞥见宋礼和蔡信的背影。他转向门口的小德子:“德子,他俩这是去哪儿啊?”

“刚才听他们念叨,说是要去工地,看什么安装神木。”小德子躬身作答。

“神木?奉天殿吗?”

“对,就是奉天殿。”

“万岁爷特意嘱咐过的神木落地奉天殿,如此重要的事,怎么也不跟咱家打声招呼?走,咱也瞅瞅去,这种事不能落下!”

黄俨带着小德子,尾随着蔡信与宋礼而去。

坐落在汉白玉台基之上的奉天殿已经完成形,高大雄伟。

蔡信与宋礼走上临时搭建的木制台阶,来到大殿门口。

只见一根黄花梨木横陈在地上。

工匠们蹲在旁边,一个个垂头丧气,一言不发。见蔡信与宋礼来了,大家惶恐地站起身。

宋礼兴冲冲地问:“神木运来啦?”

无人言声。

蔡信道:“宋大人问你们话呢!怎么都哑巴啦?”

徐果嗫嚅着:“运来了。”

蔡信道:“那还不动起来,把它给安上?”

又是一阵沉默。

蔡信感觉不妙,皱起了眉头:“究竟怎么啦?说话呀!”

周文铭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完了!神料毁了!”

工匠们纷纷跪下。

蔡信脑袋里嗡的一声,忙问:“神料毁了?咋回事?慢慢说!”

周文铭答:“今日头晌我去文明门外料场,按照杨师傅给的尺寸下了料,拉回来一比,竟短了一尺!”

蔡信和宋礼低头看地上的黄花梨木料,木料已经锯好刨光。

杨青挺直身体:“责任在老汉,是老汉我糊涂,把谨身殿的尺寸当作奉天殿的,给了周工首。老汉该死啊!”

蔡信瞪了杨青一眼:“你呀你!老把式了,怎地还犯这等的低级错误,说你什么好呢!”他转向周文铭。“你也是,去料场之前也不知道先把尺寸核对核对?”

宋礼道:“谁的责任往后再论,说眼巴前儿的。大家别跪着了,都站起来,想想还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大家纷纷站起身,却都一言不发。

蔡信道:“这事得找蒯祥。徐果!”

“徐果在!”

“去御图房把蒯工首叫来。”

“喏!”徐果转身离去。

“回来!”蔡信叫住徐果。“还是我亲自去吧。”言罢快步向台阶下走去。

他匆匆走下奉天殿时,黄俨带着小德子恰好迎面走来。

“蔡大人!”黄俨打招呼。“神木落地金銮殿,这么大的事,你也不知会一声!诶,你火急火燎的,这是去哪儿呀?”

“对不住了,黄公公,回头再跟您解释。”蔡信头也不回。

“这个蔡信,家着火啦?走,咱去看咱的。”黄俨带着小德子走上奉天殿台阶。

北京皇宫工地御图房内的案子上铺满了图纸,地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半成品烫样。

蒯祥专心致志地在一张图纸上比划来比划去,一边喃喃自语:“八檐九脊,这儿是斗拱,这儿是梁枋……”

门开了,蔡信匆匆走进:“不好了,廷瑞,出大事了!”

蒯祥抬起头:“什么事,师叔,您别急,有话慢慢说。”

“你记得那根大古剌进贡的花梨木吗?”

“当然记得,这样的花梨料我天朝从未有过,色泽淳厚,木质坚硬,是一根上好的千年老料。圣上不是特意下旨把它做成奉天殿的门槛吗?”

“是啊,可司料的杨师傅与下料的周文铭为赶工期,一时疏忽,未及时沟通,又忘记了核对,竟然锯短了一尺。木料下出来了无法用。重新再下一根吧,剩余的料又不够长了。”

“不应该呀,杨师傅是经验丰富的老匠人,在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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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干了一辈子,手头向来有分寸。我师兄又是个多面手,干活一向十分精到。如此的低级错误怎会出在他们两个身上呢?”

“谁说不是,打雁的让雁啄了眼。”

“不妨想办法接上一截,只要接得仔细,是不会留有痕迹的。”

“所以我才来搬你的救兵呀。可糟糕的是,我过来的时候,偏巧黄俨也去了。黄公公什么样人你也清楚,他总是找咱们的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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