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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皇宫,永乐帝朱棣把太子朱高炽招至乾清宫中,商议如何处置汉王朱高煦。

一脸憨厚的朱高炽谦恭地站在父亲面前,他身体肥胖,跛足。

朱棣余怒未消,道:“高煦已在西安门关了半个月。朕诛杀了他的左右长史,收回了天策卫,遣散了他的私人武装。可是怎么处分这个孽障,总还是下不定决心。今日叫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朱高炽小心翼翼地回答:“二弟性子刚烈,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徐野驴管到他头上,他自然不服气。他击杀徐野驴,儿臣想那也只是他一时热血上头,没管住自己。”

“一时没管住?他僭用御用车马器物,阴养死士,也是一时糊涂吗?”

“这些事情二弟确实做的过分了。不过,靖难时节,二弟曾立下大功。且不说他白沟河阵斩南军都督瞿能,使我军转败为胜,就说那次东昌之战,父皇身陷绝境,被盛庸团团围住,形势极度危急,也是二弟冒死率部杀入重围,救出父皇。单凭这一点,便足见他的忠心。”

朱棣叹了口气。“皇儿说的都对,高煦确实有功于社稷。可你想没想过,正因为他有功,他才野心膨胀,觊觎着朕千秋万岁之后的大位。而皇儿你,正是他最大的障碍啊!”

朱高炽慌忙跪下:“儿臣的太子身份是父皇给的,父皇随时可以收回去,换掉儿臣。”

“你太老实了,不像朕与你太祖爷爷。不过这样也好,你将来定是一位仁君。起来吧。”

“儿臣不起,儿臣恳请父皇饶过二弟。”

“朕答应你,这回饶过他。你先起来。”

朱高炽这才站起身。

朱棣继续说:“朕本来很恼火,真想把这个孽障废为庶人。经你这么一说,朕的火气算是消了些。你来说说,朕应该如何处置他呢?”

“二弟早已封藩,长期留在京城总不是事。依儿臣之见,不如让他早去藩地。没有了京城花花世界的诱惑,他许是能够收收心。”

“皇儿说的对,让他尽早就藩。既然青州他不愿去,那就让他改去乐安吧。朕给他再派一名新长史,对了,就派翰林院编修朱恒,此人学问不错,看上去也足够沉稳。至于皇儿你嘛,身为储君,朕不在京的时候,你多次替朕监国,稳重老练,朝野有口皆碑。这回,朕再交给你一件大事去办。”

“儿臣但凭父皇吩咐。”

“北京的新皇宫在大兴土木,这是本朝的头等大事。北京城营建一直由泰宁侯陈珪负责,他最近身体抱恙,上表说希望宗室派个亲贵来主持工程。朕想想也对,泰宁侯毕竟年逾八旬,该让他歇歇了。别人代他朕不放心,不如皇儿亲自前往,把这个担子替朕担起来。还好,工部尚书宋礼与司礼监的黄俨目下都在那里,他们会配合你。”

“儿臣收拾收拾,即刻动身。”

“中元节快到了,又该去你爷爷的孝陵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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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道。“中元节祭礼你是赶不上了,走之前你就提前去祭拜一下吧,给你爷爷奶奶磕个头,上炷香。”

“儿臣遵旨。”

“谒陵的时候,把你儿子瞻基也带上,他的身份是皇太孙,理应多参加这种典仪,早些进入角色。”朱棣略做思考。“还有高煦,你也叫上他。他去了藩地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南京了,这回让他也拜拜他的爷爷奶奶,告个别。当年太祖爷在世时,还是很疼你们兄弟三个的。”

蔡信家的送行晚宴仍在进行,众人频频举杯。

小芹站起身,拍拍肚子。“吃饱了,我去前面的药铺看看,熟悉熟悉环境。”

蔡夫人道:“着哪门子急啊,以后有的是时间熟悉。坐下,多陪陪你爹。”

“我爹才不用芹儿陪呢,有酒陪着他就够了。”

蔡夫人:“这孩子。”

“让她去,让她去,”蔡思诚道。“她屁股上有刺,在哪儿都坐不了半个时辰。”

小芹从架子上取下一盏灯笼。她走到门口,向外撩了一眼。

“外边这么黑呀!二师兄,你陪芹儿一起去吧。”

蒯祥有些犹豫,望着蔡思诚。

小芹走回来,一把拉起他:“你就别磨叽了!”

蔡思诚道:“也好,廷瑞,你跟她去吧。看着她点儿,别让她到处乱翻。”

“随便翻,随便翻,”蔡夫人道。“由着孩子的性子,那儿没什么金贵东西,只要别把房子点了就行!”

站在蔡思诚身后的云儿嗤嗤笑。

蒯祥随小芹向房门走去。

周文铭站起身:“我也吃饱了。师妹,我也跟你们去吧。”

“又不是打狼,去那么多人干吗?大师兄,我爹明日就要走了,你这个大徒弟,还不陪他老人家多喝几盅?”小芹说罢,拉着蒯祥,推门出了屋。

周文铭尴尬地站在原地。

“坐下坐下,”蔡信打圆场。“继续陪你师父喝酒。”

蒯祥与小芹走出饭厅,向前面的信仁堂走去。

夜黑无月,星光黯淡。

小芹尽管手提灯笼,仍不免一脚深一脚浅。她拉住了蒯祥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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