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殊还没来得及细究她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曲潇潇就晃了一晃,一头栽倒在他的身上,睡着了。

曲潇潇喝醉了不吵也不闹,借着酒劲儿哭完了,她倒头就睡。

晏长殊僵直了一瞬间,沉甸甸的重量和源源不断的温度从肩头传来,还有些毛绒绒的碎发蹭上了他的脖颈。

晏长殊偏头:“曲潇潇?”

她的回应是安静绵长的呼吸。

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摩挲着手里的酒壶,又喝了一口。

今晚的月色很好。

晚风掠过,送来草木清新的味道。

晏长殊突然就想起了,之前在山下为村民解释千秋子的异状的情景。

他为他们解释了一下大致状况,让他们不必担心,然后有个胆子特别大的村民插嘴道:“晏大人,俺总觉得您变了。”

他的妻子轻轻地撞了撞他的胳膊,示意他慎言。

村民嘿嘿地笑了起来。

他轻轻地一怔,但极力克制着语气里的好奇,淡声追问:“怎么就变了?”

村民挠头:“俺也说不上来,总觉得晏大人之前冷清清的性子,也不爱说话,也从不到山下来,但是吧,您现在不仅愿意来买我们的猪,还愿意跟我们一起过节,还这么照顾我们,给我们送草药——俺觉得现在这样的晏大人特别好!”

顿了顿,村民又急忙补充:“当然,之前的晏大人也很好,俺很喜欢!”

他的妻子又撞了他的胳膊,这次撞得重了些。

村民看着妻子嘿嘿地笑:“当然啦,不是那种喜欢,俺最喜欢的还是俺老婆!”

然后他的妻子不好意思地抿着嘴,嗔怪地锤了他一下,然后她温温柔柔地挽住了丈夫的胳膊,然后向他行了个礼。

晏长殊怔了怔,他环顾四周,看到这些淳朴的村民们向他热情地笑,笑得很憨厚。

他想说,不是这样的。

他从一开始本来没想救他们,他只是在跟玉虚宫作对之后无处可去罢了。就算后来他开始救他们,那也是包含着对父母思念的私心罢了。

只是他发现,这样的话已经很难说出口。

尤其是在面对这么多亮晶晶的、欣喜的、热情的目光之中。

多年前他还是道修的时候,便是冷心冷情,一念向道,他下山为人们降妖除魔的时候,从未想过要他们道谢,人们也把他的行为当做理所应当,从未说过谢——在外界的人们眼里,道修们降妖除魔,保护百姓,本就是应该的。

而今他沦为魔修,竟然头一回受到了如此多的感恩与谢意。

他一向独来独往,在人群中格格不入;而今,他们再一次将他迎回了人海之中。

只是晏长殊仍然想不通。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他垂下眼睫,目光落到曲潇潇的身上,女孩睡得很熟,她半张着嘴,也许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脸上洋溢着些许笑意。

晏长殊微微一滞。

有答案自心底成型。

好像自从他把她带回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开始抽丝剥茧地变了——很难不承认一开始就是想针对她,压制她,把吃过的哑巴亏全都打击报复回来,为了这个,他甚至开始深入敌方,学习敌人的战术。

……可能是深入得过多,好像就有些陷进去了。

“曲潇潇。”他刻意地压低了声音。

当然是没有回应的。

“多谢你。”

不知道她是不是听到了,曲潇潇突然用脸蹭了蹭他的肩膀。

晏长殊的呼吸沉了沉,他缓缓地向她凑过去,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近到能闻到她身上的酒香。

曲潇潇咕哝了一声。

晏长殊的目光微微一颤,她在说什么?

他靠得更近了一些,温热的呼吸撩拨着她额前的碎发。

她在说什么?她会说什么?她……

这个时候,曲潇潇突然微微地睁开了眼,与他两两对视着。

他一惊,刚要开口解释。

突然,曲潇潇一把抓住了他的前襟,把他拉得更近了一些,近到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两个人的呼吸融合在一起,睫毛在同一处交叠。

太近了。

晏长殊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

——曲潇潇,你什么意思啊?

他想这么问。

然后曲潇潇就:“呕——”

场面一度惨不忍睹。

晏长殊:“……”很好,女人。

吐完了,曲潇潇接着睡了,睡得非常安稳。

晏长殊脸色铁青地把她从屋顶上抱了下来,原本还在院子里霍霍树根的吃屎见状不妙,呼噜一声,赶紧撒蹄子跑了。

晏长殊在院子里站了许久,任风吹了很久才冷静下来,最后他纠结了半晌,还是拔腿走向了无患子的住处。

因为两手没有空闲,所以他选择一脚踹开了无患子的大门。

“我今天真是草了!哪个小王八犊子敢来老娘的门上吵吵,我今天非整个你炖粉条子不可!艾玛一个两个都是些虎了吧唧扬了二正的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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