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寒清眼中掠过一抹视死如归的坚毅之色,高珩胸口气息一滞,不自觉地抬高了音量。

“可看着他这样,我何止只是内疚一辈子?”

顾寒清将手从阑干上缓缓滑下,目光凝滞在一处怔怔地失了神,心中更是惨然一片。

“如果金枝现在是顾家的少主夫人,她至少不用担惊受怕,不用以身犯险,更不至于险些命丧火海,承受这种撕心之痛。我会让她每一天都过得比现在开心,比现在安定。”

“可惜,这一切都没有如果。”

高珩加重语气,目光一凛,眸色深重地注视着顾寒清,赫然拧紧了两道剑眉。

“她这一辈子,都只会我的女人。”

“可你真的知道她想要什么吗?”

面对高珩气势逼人的冷硬态度,顾寒清向他走近一步,脸上却毫无畏惧之色。

相反,那种藏在眼底深处,隐而不发的,对于高珩那浅浅的怨恨与责备,也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从她嫁入王府开始,这两年来,我所看到的,是她失去的,比她所得到的更多。”

“可在她心里,我是她的夫君,更是她此生唯一所爱,所能依靠之人。”

高珩收敛神色,凝然不动的视线落在顾寒清凌厉的眸子中,骤然收紧了瞳孔。

“你明明很清楚这一点,又何必自欺欺人?”

第四百零五章锥心之痛

在确定程金枝还尚有气息之后,元熹公主深切地松了一口气,趁着四下无人,便行色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心里却因为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和程金枝眼中那咄咄相逼的凌厉之色,久久不能平静。

而就在她离开没多久,踏雪便从膳房端着刚出炉的紫米水晶糕回到了房中。

一打开门看到程金枝竟然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地上还留着一摊未干的血渍,吓得登时脸色大变,连手中的糕点都尽数翻到在地。

她一面哭着一面召集其他下人手忙脚乱地将程金枝扶回床榻上,心里只以为是自己照看不周才害得程金枝跌倒在此,心中溢满了内疚和自责之意,

一看到高珩和顾寒清出现在府门口,二话不说便红着眼眶,扑通一声朝着他跪了下来。

“殿下,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的错,求殿下责罚!”

“怎么了?是不是金枝出事了?”

高珩刚抬脚跨入门槛,见踏雪这般声泪俱下地跪在自己面前,心中立时升起了一股不祥之感。尤其是在听闻踏雪所述之后,已经顾不上再对踏雪多家责备,而是火急火燎地直奔后院。

“太医呢!派人去传太医了没有!”

高珩冲进房中,看到程金枝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床榻上,脸色看起来比自己离开前更加白如纸片,不禁愤然地皱紧了眉头。

尤其是在散落在桌角旁的,几片细碎的镜子残片之后,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之余,只觉整颗心都被人硬生生给挖了出来。

由于元熹公主当时走得匆忙,所以只是大致将目力所及之下镜片残渣拾起来裹了手帕之中,并没有注意到程金枝所靠着的桌子后头,还剩余着一些。

而在看到这些镜片之后,高珩立刻就意识到,程金枝的摔倒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谋的迫害。更重要的是,这分明意味着,程金枝已经看到了自己如今这张,足以让她痛苦万分的容颜。

“本王不是说过,这间房间里不准有任何镜子吗?是谁带进来的,是谁!”

高珩抬手重重地砸向身旁的紫檀桌,一改往日的冷峻沉静之色,周身笼罩着一股足以让人身心俱颤的深重怒意。

吓得屋里的一众下人都俯身跪倒在地,各个脸上都显出了惊恐不安之色。

“既然王妃已经醒了,你们为什么没有好好看着她,你们明知她身子虚弱,为何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里!若是王妃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给本王滚出王府!”

“殿下,贺太医来了!”

正当高珩急火攻心,胸口起伏剧烈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小厮的急切声音。

“快请他进来。”

高珩闻言立时收敛起眼中的怒意,随即语气冰冷地对着跪在地上的这些下人说了一句。

“你们都出去吧,没有我的吩咐,都别进来。”

其实高珩之所以如此生气,也并非是因为面前这些王府的下人们对程金枝照看不周。

他更是在气自己当初没能照看好程金枝,也没能在她身陷险境的时候及时相救,让她一个人只身面对如豺狼猛虎般凶恶残忍的敌人。

一个人在虎穴狼巢之中,保护她腹中那尚未成形的孩子。

而如今她明明已经回到王府之中,明明一身是伤,心力交瘁,受不得半分打击和刺激。

却不仅要默默承受那些她生命难以承受之痛,还要受到那些躲在暗处的,有心之人的迫害。

这一切归根到底,都是自己的过错。

或许顾寒清说的没错,如果程金枝不曾嫁进王府,不曾做这个燕王妃,或许她每一天的日子,会比现在开心安定许多。

可即便这么想,高珩却也无论如何都劝服不了自己,去放弃程金枝,将她拱手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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