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终究是不能平静,话至月隐云后,四周暗了下来,君娉婷走到床边燃起数只红烛,窗外的风呜咽呼啸而过,她看见太平街外来了一队人马,各个手持灯盏,朝着碧云楼而来。

刚听了朱情的故事,君娉婷总是对这般画面有些敏锐。那行人马来到碧云楼下,被好生请了上来,一见方知,妙玄宫失了极为要紧之物,甚至不愿维持与蜃海的体面,要上岸搜寻,提前来与碧云楼知会一声,免得到时候失了颜面。

为首者又道,若是玄奇公子见到什么形迹可疑的人,还请知会一声,感激不尽云云。

君娉婷一时便想到了那个打扮奇怪的“张陈”,待这群人走了,便将这“张陈”的怪异处道出,又将自己在裘橪房内密室看到的东西与心中猜测说给姜玄祁。

“他好似住在晴楼,天明时我去看看。”

“我与你同去。”

妙玄宫与魔族有染已成事实,妖族之患虽除,魔族又蠢蠢欲动,不知何时才能真正迎来的太平?

“我看那‘张陈’好似对妖族有些兴趣,并且认出了朱情的身份,保不准是与妖族有什么旧故。”

翌日出了碧云楼,太平街上弥漫淡淡的血腥味,乘着马车出了太平街,万胜门门柱上染着大片血迹,还有湿哒哒的粘液。君娉婷掀开车帷看去,有尸体被拖动留下的长长血痕,只尸体不知所踪。难怪血腥味这么浓,夜里只怕死了不下数十人。

“这妙玄宫未免太霸道了,当蜃海是他阳崇间吗?”

妙玄宫盘踞阳崇间,向来霸道凌人,甚至被人称作阳崇王,是个反讽的噱头,刺他作为修士称王称霸,蛮野无礼。

那妙玄宫宫主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将这张扬作风发挥了十成十,令人侧目多年,奈何妙玄宫确实了得,至今仍旧屹立不倒,依旧是被人奉承逢迎的大宗门。

“与魔人为伍,迟早有剪除他的时候。别为这等人动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姜玄祁语气淡淡的,但眼中的杀意坚定不移。

马车一大早到了晴楼,没想到他们居然是后来的一拨,早有一列修士将晴楼团团围住,楼中的茶客、伙计、老板娘各个吓得面色惨白如纸,哭天抢地求仙人饶命,又道自家有甚亲戚与某某仙人略有些旧故。也是,在蜃海不与修士有点儿关系,一个凡人怎么能将这偌大的家业经营起来。

“我们来迟了。”

不知道那个“张陈”还在不在,看着那些个修士的脸色,只怕早已经跑了。

果不其然,为首者过来同姜玄祁寒暄之时,果真道:“那魔修奸滑,不知从哪儿弄来了消息,一大早就不见踪影了。”

君娉婷才知道那“张陈”是个魔修,难怪他看出朱情身份。她与姜玄祁在一旁看完全程,见他们鸣金收兵,便到附近走走转转,难得有点儿时间逛逛,不能空负了这好春光。

手中持着一袋子糖糕,君娉婷咬了一口,边走边说道:“我看这‘张陈’与妙玄宫中的舞姬不是一拨人,密室之中的魔神像,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窃走的?”

“蜃海除了乘船而来,没有别的路可走。只要他不离了蜃海,找到他后自然便能知晓。”

“若是,他真的跑了呢?”

君娉婷可还记得在她溜进船的那晚,夜宴之中来了个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