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我们这里最想要得到此宝的,就是你吧。”

有人高声说着,对于辞岸经的贪婪战胜了理智,一旦有人这样想,哪怕是原本对君娉婷的话有所怀疑的人,也被宝物占据心神,来不及深思。

君娉婷自然是想要得到辞岸经的,只是,辞岸经从新月教被人窃走,流落到昭国本就是一个谎言,是一个哪怕新月教拿出了真正的辞岸经,说并未遗失,也不会被人相信的谎言。

她的目的已然达到,假意跟这些人多说了一会子,君娉婷便离开了如玉坊。

落到其他人眼里,这便是此人被戳破了小心思,无颜停留,匆匆而逃了。

于是,辞岸经的作用在他们的心中愈发深刻。

落座白露书院,君娉婷望着天空,只觉得这逼仄的被圈成四角的天空正沉沉的压下来。

郦寒说得对:“你真是太冒险了。”

是的,这太冒险。

她明知如此,依旧这么做了。

不将这潭水搅浑,那些人迟早会将堕神盏联系到她的身上,到那个时候,不仅仅是她自己很危险,与她有关的人,同样会涉入这危险之中。

“与其说这些,不如为我煮一壶茶吧。”君娉婷并没有多说什么,垂首看了眼腕边的碧涟珠,碧涟珠上的纹路古朴深奥,散发着淡淡的微芒。

“你不回宫吗?”郦寒从木橱中拿出茶具,放在长几上,动作娴熟的开始烹茶。

没多时,袅袅茶香传出。

君娉婷道:“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日子总是不想回宫。”

同样的景致,同样熟悉的人与物,但是总是让人觉得憋闷得很,不如外面,天高海阔。

姜玄祁曾经问过她,是不是觉得宫中太过烦闷,想要自由。

她已经忘记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回答的,直到现在,她不曾后悔入宫,却也觉得,日子过得太久,宫中就像是一潭死水一样,快要将她渐渐淹没。

她低头,看着紫砂壶,看着燃亮的火炭,深吸了一口气。

银杏树高大得遮天蔽日,叶子还未泛黄,透着碧绿色的清亮的色泽。

姜玄祁站在银杏树下,望着从树叶之中漏出的光缕,丝丝亮亮,在身上投下灿烂的光斑,将一身玄衣染出金色的光芒。

“她又不在宫中么?”

“回陛下的话,娘娘……”霜序跪倒在地,眼神透着镇定,抬头看了姜玄祁的背影一眼,很快垂下头颅,最终还是道出实话,“娘娘说是出宫走走,很快就会回来。”

姜玄祁没有回头,依旧仰望着银杏树,就好像树梢之中站着什么罕见的鸟雀,让他移不开眼。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略显阴鸷华贵的眉眼便带有一丝淡淡的冷意,宛若冰霜,与人拉开远远的距离。

“她这些日子,时常出宫,是见了什么人?还是,有什么事?”

“娘娘并未告知婢子,婢子一概不知。”霜序的头颅垂得更低。

耳边似乎传来羽翼扑腾的声音。

那只藏在树中,看不见的鸟儿,似乎很快就要飞走。

姜玄祁一贯的风格,并不喜欢多问什么,她愿意说给他听,他便静静听着,有什么难过的事情,他为她解决,不会多说一个字。

有时候,两个人之间最怕的,就是什么也不说。

君娉婷回宫的时候已是黄昏,日与夜的分界线并不分明,垂落的太阳将西边染出一边昏黄之色,太阳不再散发暖意,就像是一只放了许久的荷包蛋。

霜序同她说了之前姜玄祁来到这里,每一句话都与君娉婷一一道明。

君娉婷想了想,从小厨房端了一盅润肺的汤,亲自送到御书房。

她去的时候,姜玄祁正在与大臣谈论事情,她等了一会儿,将汤盅交给内监,便回了凤阙阁。

躺在穿上的时候,她轻轻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嫁过来这么久,总觉得像是没嫁一样。”

然后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几日,她一直在注意新月教之人的动向。

事情的进展一如她的预料。

一切都十分顺利。

顺利到让她觉得有些心里打鼓。

实在是太顺,简直就像是有人在暗处为她清空了一切障碍,除掉了所有她不希望看见的阻碍一般。

她心里头这块石头尚未落地,郦寒倒是率先找到了她。

通过那只丹元雀,他想要联系什么人,都十分便利。

君娉婷落座到郦寒的对面,拿了只青皮梨子,用小刀慢慢削着,等到她将一只梨削完,露出里面青白色的果肉,郦寒才开了口。

说的却是先前胥梦泽之事。

他道:“我这两日查到了一些别的东西。”

君娉婷咬一口梨,汁水丰沛,清甜可口,她点头,等着他下面的话。

“我怀疑,胥梦泽之中的某些东西,跟你们某些朝堂官员有关。”

“为何这么说?”

君娉婷的语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她并没有太过惊讶。

之前知晓胥梦泽的时候,她便有所猜测,胥梦泽之事,极有可能与朝中权贵有关。

如今,这个猜测得到了验证。

“我在昭国之中并没有太多的朋友,也极少与修士相交,但是,白露书院院长经常引见清流名士与我清谈,我也认识了不少,也有了一些颇为谈得来的人。”郦寒道,“既然知晓了胥梦泽的异常,我自然也会从侧面与他们交流,了解一二。本以为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没想到,还真的让我发现了一些端倪。”

一旦涉及朝堂,事情就会变得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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