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甚至都没有直接参与其中,只是在大牢里蹲了几天,虽然有些冷,并且饭菜也不合胃口,但是比起让他直面孟柏石与他厮杀相比,实在是轻松太多。

看着晏雨杰轻松的表情,君娉婷不得不给他泼一盆冷水:“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虽然孟柏石死了,但是他留下的那些依旧不容易对付。”

“那具血傀?”

“还有那个孩子。”

一个死而复生的孩子,和一具杀人的血傀,究竟是哪个更加可怕,还真的说不准。

至少在君娉婷自己看来,桑乐筠这个孩子要比血傀可怕得多。

若是屠千方还在就好了,至少有他在,桑乐筠多少会收敛一些,只可惜自桑柘庄一别后,君娉婷再也没有见过屠千方,他没有回过王都,也不知道去了何方。

见君娉婷这样说,晏雨杰对于那孩子的警惕性也提高了一些,他虽然与廖子石、朗胥、东方奇这三个人只是利益之交,但是也知道他们的厉害,这三个人在修士之中,已经算是出众的佼佼者,并且各自有些独特的本事,他们在对付孟柏石的时候死了,而这女子却活了下来,可见她的厉害。

这样厉害的一个人,却对那女童如此警惕,也足以见得女童的不同凡响之处。

“我会留意他们的。”晏雨杰道,“孟柏石已死,他生前招揽的大多数人马一定会随之散去,如果真的有人想要为他报仇,从而找上了我,我也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这可不一定。”君娉婷淡淡道。

孟柏石招揽人马可不是像晏雨杰这样,倚靠利益,他所依凭的是信仰、是恩情、是认同……当一群人因为认可孟柏石的理念而聚集在一起,因为信仰他的言辞而为他做出种种恶事,那么他们一定是相信着孟柏石所描绘的未来,当这个时候孟柏石被杀死,就等于说他的梦想破灭。

这样能够为了梦想与希望杀人的人,一旦疯狂起来,反而比那些恶徒更加可怕,也更加不择手段。

“孟柏石手下的某些人,也许会视你我为终生的仇敌,不惜牺牲自己来报复,你最好还是先做个准备。”君娉婷说完,便离开了这里。

至于她自己,当然是不用担心。

她每次在晏雨杰这些人面前出现,都是用的那张人皮面具的脸,根本不是她本人。

若要报复,也得找到本人才能报复。

走出星鹤雅舍,君娉婷重新戴上了斗笠,就像一个普通的江湖侠客那样骑上了一匹黑马,很快消失了踪影。

她还有一件事要办,这件事刻不容缓。

并且,她不能够用自己本来的身份去做。

来到了义堂门口,君娉婷看了看门口的野犬,这种凶恶的野犬一般不会出现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在老弱妇孺多的地方反而会出现,就像是人一样欺软怕恶。

门口没有树木遮蔽阴凉,也没有可以坐的地方,但还是有老人搬着几块石头,坐在那里晒太阳,枯瘦的脸上有一种暮气沉沉的郁结之气。

“老人家,这里这两日是不是来了很多孩子?”君娉婷下马将马匹栓在了一块石头上,然后走过去轻声问。

老人抬眼看着她,像是在尝试理解她话中的意思,然后指了指里面,就又闭上了眼睛。

君娉婷并未多说,直接走了进去。

这里是王都之中可以让无家可归的老人和流浪儿勉强能够吃上一口饭的地方,虽然吃不饱,但是总归能够活下去,有时候,光是活下去就足够令人满足了。

他们不必被当做商品一样卖来卖去,最后成为别人家中一辈子都无法逃脱的奴仆,也不必沦落到成为腌臜之地的苦力,等到长得颇具姿色之后再被拿出去换银两,他们可以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每日可以喝粥吃菜。

但是,对于那些孩子而言,活下去完全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