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之时,云鹤振翅。长阳观钟声长鸣后,道士们纷纷做早课,前来贺寿的客人们却有些聊。

姜采用隐诀藏一棵百年苍树上,下方修士来来去去,她已听到不少人抱怨——

“这寿辰好没意思。本以为永秋君寿辰会开讲大道,让我们窥得几分机缘,结果来了数日,我们连永秋君的面都没见到。看长阳观这架势,也不像是会开讲成仙大道的样子。”

“这长阳观冷冷清清的,就派几道童招待我们。呵,还是四大仙好,长阳观掌教大概只会见四大仙的客人,不把我们这些小派、小散修当回事。”

“哎,也不能这般说。长阳观本就朴素,讲究的是‘顺自’。它若是将永秋君寿辰办得风光比,那是奇怪。”

“这两天进出也不方便,长阳观搜搜得严肃,不知道在找什么。”

“不管怎么说,熬到寿辰那日,我就要赶紧离开了。这里一没法会没指点,留在这里做什么?咱们自己私下里交换灵器?这在哪里不能交换?”

树下又是两修士不满私语,他们过后,树上的姜采掏了掏耳朵,换了屈膝半卧的坐姿。她青碧『色』的裙裾散在树枝间,莹莹间,被长阳观独有的灵月虫点缀,光华潋滟,却在日光下渐渐消散。

这灵月虫人间的萤火虫相似,自会发光。不同的只是,灵月虫是吸食月华为生,暮生朝死。而在修真界,哪里会有比长阳观更浓郁的月华呢?

姜采垂目看着自己裙裾上的灵月虫化为光点消失的景象,喃喃自语:“看来大家都有些聊啊。”

她前世为何不来参加长阳观的寿辰呢?就是因为她知道以长阳观的质朴风格,寿辰上什么都不会有。只有她那嘻哈没正经、整日闲逛所事事的大师兄,会凑热闹。

但是没系,这一次,长阳观自己想低调也没用,她会想法子让长阳观调些。

姜采手指一点,在虚空中写字,大意是委婉地将民意告知长阳观,希望长阳观能够组织些有趣的活动,好让寿辰不至这般枯燥。写完后,纸鹤凭空拍翅而出,张口叼住了虚空中的字。

姜采打响指:“去吧,把信送给大师兄,让他找长阳观的掌教青叶君聊聊。”

纸鹤点,拍着翅膀飞。纸鹤不知道,姜采一道灵气从指尖泄出,缠上它的一边纸翅膀,悄悄跟随上它。

姜采要找到谢春山,将孟极要回来。但是谢春山好几日不出现,姜采只好用纸鹤送信这种方式,让纸鹤带着自己找到谢春山的气息——孟极是她的,师兄就这般带,也不让她见,未免情吧?

为了不让谢春山察觉这道灵气,姜采神凝一,专地控着手指间的灵气。她修为强,又用了隐诀,下方再有修士过,也并没有察觉树上有人。

忽而,姜采听到了下方传来的一道熟悉的女声惊呼:“啊呀!”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气急败坏的含着怒气的男声:“谁他妈的不长眼!”

一道娇怯怯的女声跟随:“哥哥,你没事吧?”

姜采一边控着指间灵气,一边低向树下看去。看清下方发生了什么事后,她有些意外地挑挑眉,又忍俊不禁。

原来师兄那日的卦象,应在了这里——

下方,雨归手中拿着一从他修士那里换来的罗盘,有些开地来回摆弄。她修为低微,天赋也低,有这样的灵器护,她也安些。不想她低端详灵器,没有留神,撞到了前面拐角过来的人。

恰在这时,“啪嗒”一声,姜采所藏的树间,一鸟粪从天而降,砸在了被撞的人上。

那被砸了一鸟粪的人,正是四大仙之一巫家的少主,巫长夜。

雨归脸『色』霎时就了。

巫长夜抬,俊极的面容沉下,顶的鸟粪沾在他乌黑发鬓间,看起来狼狈又好笑。他后的妹妹巫展眉询问,就要念诀帮巫长夜擦,却被巫长夜一把推开。

巫长夜盯着雨归,他一双异瞳,一只乌『色』,一只半金『色』。当他怒瞪雨归时,异瞳颜『色』亮起,雨归子一颤,瑟瑟后退一步。

她认出了对方是谁,结结巴巴地准备开口道歉。

巫长夜抢先开口:“道歉有屁用!我就知道,你们剑元宫的人那天当众让我落面子,怕卦不准,特意让你来泼我一鸟粪,后回就四处宣扬对不对?阴险!”

雨归瞠目结舌,她嘴张开。

巫长夜冷笑:“说屁!你以为我会相信?”

雨归:“……”

——但是她一句话都还没说啊。

巫长夜:“收起你的诽谤,你以为我听不见?”

他妹妹巫展眉娇弱地立在哥哥后,向对面那柔弱可怜的姑娘解释:“我们是巫家人,天生异瞳,掌世间幻术。即便你不开口,数通往未来的幻影也会被我们眼睛看到……”

雨归:“可……”

巫长夜冷冰冰:“别以为我会放过你,我马上修书去剑元宫,问你们掌教这是什么礼数。呵,不让我满意,长阳观寿辰结束后,我就亲自登你们剑元宫。”

他气势强硬,雨归瑟瑟发抖,脸『色』更,咬了唇。

而她什么都还没有做,他便怒吼一声:“哭什么哭?有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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