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地、习惯『性』地走向了盛槿书所在的那片树丛。

盛槿书望着她。

猝不及防,她撞进了盛槿书的眼底。

仿若往昔再现。

孟晚霁心脏重重跳了一下。僵了一秒,她勉强想起来与她点头致意。

盛槿书神『色』已经恢复寻常。像最普通的同事,她问候她:“孟老师也是出来透口气的?”

孟晚霁“嗯”了声,抬脚准备要离开。

盛槿书忽然问:“最后一个环节,不能没有吗?”

孟晚霁顿住脚步。

没头没尾,她却听懂了盛槿书问的什么——开场ppt上显示,感恩讲座上的最后一个流程是慈善企业当场给校贫困特招生颁发助学金。

所有的贫困特招生要上台,赤|『裸』|『裸』地暴『露』校师生的目光下。

孟晚霁心口轻松少许,她说:“黄校长和企业沟通过,已经确定取消了。”

代价是,刚刚上台起带头作用的那几个学生,必须点明该企业的付出。

有时候,慈善不完只是慈善,它有作秀的成分,但你又不能否认,它确实帮到了一部分的。就像此刻大礼堂里的感恩教育,孟晚霁觉得不适,看着满场泪眼婆娑依靠在一起的父母孩子,你似乎也不能说它完无用。

孟晚霁心里矛盾。

她攥风衣兜里的指头,问似乎是和她一逃离出来的盛槿书:“盛老师为什么出来了?”

盛槿书哂笑,懒洋洋的:“不喜欢。”

孟晚霁问:“为什么?”

盛槿书反问:“孟老师心里没有答案吗?”

孟晚霁与她对视着,忽然了悟。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是她奇怪,是讲座的落点确实偏了。

感恩的心,不是靠一时一刻的愧疚感和亏欠感激发出来的。感恩教育,也不是这一节两节课的刺痛与共鸣就能完成的。那应该是一种日常生活中长与老师一点一滴的身行、言传身教培育出的悟与素养。

盛槿书微启红唇,孟晚霁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取出,来电显示是同年段的一个老师。

没有特意避开,她就地接起,对方说:“孟老师,办公室里来了一个长点名要找你。”

孟晚霁猜测能是哪个来参加讲座的学生长礼堂找不到她过去的,应了声“好,我马上过去”就挂了电话。

盛槿书挑眉。

孟晚霁说:“有长找我,我先走了。”

盛槿书点头。

孟晚霁转身,走了两步,盛槿书忽然在身后说:“孟老师,孝顺感恩,与听话顺从,也不是必然联系。”

像是就是论事,又像是意有所指。

孟晚霁回头看她。

盛槿书脸上只有礼节『性』的淡笑。

孟晚霁不确定是不是自作多情。她没有应,转过身,思绪纷『乱』地往办公楼走。

办公楼高二年段办公室在楼梯口往里的第二间,刚拐过,她就看见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身量不高,穿着朴素,满头银发的中年『妇』。

是哪个学生的长?

她思索着走近,『妇』转头看见了她,忽然就小跑了过来,伸手紧紧抱住了她,带着哭腔喊:“我终找到你了!”

“孩子,我是你妈啊。”

孟晚霁身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