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起的棍子已经落了下来,一声一声的砸在身上。

他忽然好想念那个江南的小镇,想念那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

如果可以选择,他最想葬的地方就是那里,那里有他的明歌,那里,也有他的家。

红莲挨不住棍子,被堵住的嘴,已经呜呜出了声。

苏瑾夜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他这个残破的身子带了红莲走,这笔买卖不算亏。

宋玉坐在桌后,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她在等,等一个人的出现,等最后谁会赢。

红莲的声音已经小了下去,变成了哼哼唧唧的**声,断断续续的,不知道还能熬多长时间。

苏瑾夜的嘴里已经开始淌血,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

他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人生就是这么回事,努力过抗争过,至于结局,随它去吧,就是最后留这个一个骂名,委实有些难过,不知道明歌以后听说了,会不会后悔曾认识自己。

都说了死生不复相见,还想她干什么?和离书已经托人给了她,她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一个喜欢的人,过上她喜欢的日子。

“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夫妻相对,恰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三载结缘,则夫妇相和;三年有怨,则来仇隙。若结缘不合,想是前世怨家。反目生怨,故来相对。妻则一言数口,夫则反目生嫌。似猫鼠相憎,如狼羊一处。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以求一别,物色书之,各还本道。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娥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三年衣粮,便献柔仪。伏愿娘子千秋万岁。”

苏瑾夜默默低喃:“一别两宽,各自欢喜,真好啊!从此以后再也不是一家人了,一张纸把所有的情分都断了。”

从丹田受损被废了武功,清醒着支撑到现在,他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或许回光返照就是这个样子。

远处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宋玉的脸上带出来一抹笑,揭晓胜负的时刻到了,她和苏瑾夜之间的博弈,一直都没有结束。

赵子渊一马当先地冲过来,围观的人纷纷躲避,人们互相拥挤着向后退去,马蹄翻飞中,传出几声避之不及地哀嚎。

宋玉一下子站了起来。

人流静处,中间闪出了一条路,他看见了被按在地上的苏瑾夜,看见了落在他身上的棍子,他以为苏瑾夜在江南的那段日子,是受苦,可是,却从来不知道,在上京城的苏瑾夜更苦。

赵子渊从来没有想过,眼前的这条路会有这么长,他和苏瑾夜之间,好像相隔了千山万水。

赵子渊已经红了眼,赤色的瞳孔里都泛出了血丝,人还未到,手中的马鞭已经扫向了行刑人的身上。

那人夹杂着惨叫,被甩出了人群。

他的心很疼,比苏瑾夜身上的疼,一分不少,“苏衍,我来晚了。”

赵子渊已经跃下了马,他弯腰去抱苏瑾夜,却又不知道该触碰哪里,好像触碰哪里他都会痛。

苏瑾夜没有回答他,他大睁着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苏瑾夜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好地方,像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布娃娃。

他只能托着苏瑾夜的身子,尽量不压迫他的每一处伤口。

宋玉拦在了赵子渊面前。

“滚开。”赵子渊怒喝。

“赵逸,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宋玉寸步不让。

“我在干什么,”赵子渊咬碎了钢牙,“我倒是想问问你想干什么?”

“苏衍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把他找回来,他死在那场大火里不好吗?”宋玉的身量比赵子渊低了很多,她只能仰视着面前的这个男人。

“我不允许他死,谁也没有权利决定他的生死,就是你也不可以。”赵子渊给出了宋玉一直想要的答案。

“呵呵,”宋玉笑了,“赵子渊,你可以,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把他带走之后,会留下什么名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逸王,为救一个惑乱了自己后院的男人,你让他们怎么想,你让天下人怎么想?”

“天下人?我赵子渊做事,何须向天下人解释,”他扫了一眼四周的人群,“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杀了就是。”

他的眼里闪过了嗜血的光芒,这些人,看尽了苏衍的狼狈,早就该杀。

他赵子渊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宋玉嘴边露出了一丝苦笑,还没开始,这就是已经输了吗?

“天下人悠悠之口,你杀的过来吗?”她用手一指围的左三层右三层的人群,“这些人都是见证,只要你今天带他走出西市,就会有更多人知道,逸王殿下枉顾国法,纵容他人在后院胡来,更有甚者,会说王爷有断袖之癖,对苏将军早就垂涎三尺,”

宋玉的苦笑已变成了志在必得,她一副大不了鱼死网破的架势,“敢问王爷,若传言天下,你日后如何在朝堂立足,日后如何号令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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