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汉从钱袋里拿出一块金子,放到老大夫面前,拿着药离开。

他的脚步蹒跚,好像老了十几岁。活到这个岁数,见惯了生生死死,但看着这么年轻的人就要埋身黄土,还是忍不住伤心。

傅瑾夜还在外面等他,或许等得无聊了,正用脚尖踢着面前的石子。

见赵老汉出来,忙迎了过来。

赵老汉把手里的药包给他,“一天一包,煎成两次喝,吃完了我再给你拿。”他伸出手,“十文钱。”

傅瑾夜数了十文钱给他,“伤寒?”

“嗯,”赵老汉接了钱,“还有骨折,伤得太重,大夫说不能停药。”

傅瑾夜低了头,掩住眼里的神色,“好。”

两个人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赵老汉忽然回头,“别忘了吃药,明天早点上工。”

“我知道了。”傅瑾夜回得很大声,生怕走远的赵老汉听不见。

明家酒肆还不到忙的时候,梁珍珠小姐出身,切不了菜,被安排在外面帮忙。

傅瑾夜到的时候,周睿和她正在斗嘴。明歌则乐呵呵的在一旁看热闹。

见他今天下工早,就招呼他进了厨房。

“我给你先下碗面。”

“我吃过了。”傅瑾夜将药包堆在角落,“在赵老伯那吃的。”

“还喝了酒?”

傅瑾夜的身上有淡淡的酒香,有别于那些姑娘的胭脂水粉味。

“一点点。”他认真地回答。

“下次不许出去喝酒了,男孩子得学会保护自己。”

还好是跟一个老叟喝酒,要是对面是个姑娘,还不得趁机滚了床单,被赖住娶回家。

“好。”傅瑾夜低眉顺眼地应着,乖巧的像只懂事的小猫。

“着凉还没好?”明歌早就注意到了他的药,只是忙于查岗,刚才没顾上问。

“拿了一些治骨折的,赵老伯说不放心,怕我不能按时上工,非要带我去看看。”

其实,傅景铄走时,给他留了不少药,内伤外敷,生怕他留下病根。

“我们先忙,等回家了煎给你喝。”

傅瑾夜点头,似乎怕她没看见,又回了一声好。

明歌很满意他的听话,就是这样的相处太中规中矩,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这个木头撩回家。

梁珍珠和周睿趴在门后,只探出个脑袋,两个人偷偷看傅瑾夜和明歌的互动。

梁珍珠朝周睿撇了撇嘴,小声说:“看见了吧,人家两口子可是男才女貌,你再惦记也是无用。”

“别胡说。”周睿轻声回驳她,“我对掌柜没有别的心思。”

“真的没有?”

“没有,”怕梁珍珠不相信,他又补了一句,“你以为一个个都像你似的,见色起意。”

“你才见色起意,”梁珍珠推开周睿,嘟囔着跑出去,“我才不会看上一个女人。”

周睿哭笑不得,跟着追出去,“谁说你看上明歌了,我说你看上了那个瘸子。”

明歌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眼光瞟向傅瑾夜,“昨天还反对珍珠留下,今天两人就说到一起了。”

傅瑾夜的目光和她在空中相碰,“是啊,年轻真好!”

说的好像自己有多沧桑一样。

回到家里,明歌盯着傅瑾夜喝了药,才放他回房。

半夜时分,明家老宅再次闹起了鬼,虽然张春花请来了张神婆,院子里也画满了符咒、朱砂,可是丝毫困不住明老大的鬼影。

第三天,不止是明老大,就连明老头的鬼魂都来了,两个人轮着在院里闹,就连张神婆都被吓晕了过去。

醒来就留了一句话,鬼魂太凶,她治不了,就匆匆离了明家。

可这恶鬼不投胎,明家老宅就不得安宁,明老太太把这一片的道士、和尚都请了个遍,也没有将明老大打得魂飞魄散。

一连闹了七天,天天不得安宁。

实在没招了,明家老太太只得请了族长,开了祠堂,求明家祖宗开恩,言称再也不敢去找明歌的麻烦,这鬼魂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这期间,傅瑾夜还是天天去赵老汉那上工,下晌回明家酒肆帮忙,两处的工钱加在一起虽然不多,但花瓶还是一日比一日沉重,用手一摇,开始哗哗作响。

明家酒肆的自助餐也步入了正轨,人们好奇这新鲜的吃法,几十里的都赶来尝试,再加上店里几个人的颜值担当,倒让明歌赚了个盆满钵满。

傅瑾夜的腿和肋骨明显有了好转,虽然阴雨天还是会疼,但走起路来正常了许多,咋一看,瞧不出腿部有伤。

这天,赵老汉刚到中午就收了摊,傅瑾夜指着包好的馄饨,“老伯,这天太热剩下太多你和吃不完,就发馊了,你要是有事就先走,我卖完了就把家什拉回去。”

赵老汉笑呵呵地说:“今个你大娘过寿,咱早点回去,馄饨一会儿送给街坊,馊不了。”

“哎,”傅瑾夜答应着收拾东西,赵老汉又道:“一会儿到了家,就别走了,你大娘专门嘱咐,要我带你回家吃饭,她天天叨咕,说你每次都不肯留下。”

“我今天一定吃,难得大娘过寿,我再不留下就说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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