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虹背对着他,蜷缩成一小团睡在床沿,像是无助的鸽子。

倪群只觉得胸口闷得慌,气都喘不上来,想要大吼大叫的冲动。

在他简单的是非观念里,黑是黑白是白,犯了罪就得法办,没有网开一面的说法。

不是他耿直的眼底不容沙子,只是他不想去看那些社会上藏污纳垢的东西。

他不傻也不呆,有时候左右不了太多,最起码他可以做好自己。

有点沮丧,是向邪恶妥协屈从的窝囊感。

他没到那种嫉恶如仇的地步,只是被人骑到脖子上拉屎却不能作为,他想不通也觉得委屈。

顾峥说得对,是殷虹不敢撕破脸告他,宁可吞咽下苦果吃个哑巴亏。

他就不明白了,忍气吞声就能换来太平度日了?那以后顾峥再来骚扰怎么办?或是那个渣滓去祸害社会上别的女孩怎么办?

如果他刚好不在身边,那殷虹——

突然不敢想下去了。

那么心疼。

蹑手蹑脚的翻身下床,顺手拿了烟盒去阳台那里抽烟。

把窗子开了一道缝隙,凉凉的风带着让人警醒的温度,激的他浑身皮肤都缩紧,适应性的做出自我防护的反应。

他记得,飞鹰去他们军区挑人的时候,他和赵还有另外一个家伙互相摽着,冲过终点的那一刻几乎要断了气。

只要两个。

飞鹰多牛气啊,整个军区拔尖的侦察兵都到了,军人血性彪悍的一面被激发,是头可断血可流士气不可辱的劲头。

负重急行军,武装泅渡。呵呵,他记得那是三月,跟现在差不多,河水冰凉刺骨,赵不爱说话,他就绞尽脑汁的撩他,试图激怒他。因为实在是太特么冷了,不互相说说话坚持不下去啊。

十八楼的风大,倪群完是无意识的侧了身体挡住风口,即使远远不到畅快淋漓,也让他郁结的心情舒坦了少许。

他想念赵了。

一块儿进飞鹰的队友,一个宿舍的兄弟,出任务时候把后背交给对方然信任的亲人。

捏灭了烟蒂,倪群笑着擦了擦眼角。

真他奶奶的没出息透了,会淌猫尿了。

记得离开飞鹰之前去袁队的家属院喝酒那次,袁杨指着鼻子骂他们两个。

大老爷们儿,哭哭唧唧的像什么样子,都跟林黛玉似的多愁善感?丢人!这种情绪可要不得。

胡乱的抹了一把脸,倪群长舒口气。

想那个家伙干嘛?

人家这会儿接班袁队,前途大好,以后在部队铁定一路飞升呢。

他不嫉妒,真的,自个儿兄弟,他希望他好。

只是,他也希望他别忘了他们这些曾经肝胆相照如今却退出那个队伍的兄弟们。不管是什么原因,那种情谊这辈子不会再有。

“来,出拳再快点!你怎么一点劲儿都没有啊,挠痒痒呢?”

殷虹气的一屁股坐地上,赌气不看他:“不练了。”

倪群蹲下身哄她:“瞧瞧,又生气了。嘴巴撅这么高,都能挂油瓶子了。”

“哎呀讨厌。”殷虹急了,伸手胡乱抓了擦汗的小毛巾丢他:“你说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我都三十多的人了,能从头练功夫吗?这合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