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多么喜欢那段虽然辛苦却无比怀念的日子啊,有兄弟有枪,挨过捶也捶过别人。跟纠察斗智斗勇,跟管后勤的班长比赛摔跤赢了大猪肘子府离集烧鸡,到南海海训的时候被那些熟谙水性的水耗子们差点闷死在水里

出过无数任务受过大大小小的伤,两次二等功和六次三等功,上尉军衔,再向前一步就是质的飞跃

他的右臂丢在了那片异国他乡的土地上,被鲜血浸泡战火翻过寸寸地皮的地方,粉碎成齑,再也找不回。

踉踉跄跄的走,头也不回。那是他的态度。

“姐你不知道,我一直告诉自己往前看,过去的不管啥样都别去想,想了会难受,又改变不了什么,屁用没有。对不起我不该说脏话,回去我做俯卧撑认罚。说哪儿了我今天高兴,实打实高兴的不行不行的。我所有在乎的人,除了我妈,大家都在。我兄弟,我女人真的,姐你不知道”

“我知道。”殷虹扶着他,没有一点不耐烦:“我也高兴,认真的。你那些朋友都是特别好的人,他们是你的福气。”

“姐,”倪群抬头看着她傻傻的笑,那么明亮的眼睛纯净如婴儿,赛过世上一切的珠宝美玉:“我不是耍流氓,也不是想占你便宜,光跟你睡觉,我想跟你结婚,过一辈子。想理直气壮的叫你老婆,还想跟你生个孩子,漂亮不漂亮没关系,男孩女孩都好,只要健健康康的”

心里被他这些傻气朴实的话弄的稀软。

波诡商场磨砺出来的那些东西被一点点洗净铅华,露出底下最本真的面目。曾经因为害怕付出受伤害而拼命护起来的感情发酵着,顶着那些犹豫和不确定龟裂,然后再四散而去。

大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路灯照着两个依偎靠在一块儿的醉鬼,彼此搀扶着,脚下拌蒜,说着傻话,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都觉的这样的时刻最好就此地老天荒下去,这条路漫长的一世也走不到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