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肝动脉与门静脉一并结扎,中断手术。”

被主刀大夫一口回绝。“同时结扎风险太大,不行。”严奚如沉着指挥江简,“转开腹,维持右半肝切加左肝瘤体消融。”

廖思君不同意这做法:“这样擅自更改手术方式,家属术后一定有异议。”可也拦不住这个人,他回头去翻挂着的病历,音量陡然提高,“严奚如!你的手术同意书呢?!”

严奚如刀柄上的食指一顿,微微抬眸,冷静道:“不在吗?签了的。”

江简下了台去翻也没找到。“俞医生去和家属谈得术前谈话啊,签了的,我还看了一遍同意书的。”

严奚如打电话到楼上:“找一下我桌上有没有三床的手术同意书。”

过了一会儿护士拨回来说:“没找到啊,但是我刚才看着俞医生去签了回来的。”廖思君面色变得铁青:“同意书出了问题,手术方案也有争议,你最好现在立刻中止手术!”

“现在中断,也会增大种植风险和转移之虞。”严奚如坚持继续手术,不顾廖主任意见,动作一如之前平稳,“出不出问题都是我的责任。要是家属有意见,我自己去解释。”

气得廖思君拂袖而去。

幸好之后还算顺利,连做五个半小时,终于开始切口合线。江简从门口回来,朝严奚如摇头:“家属听说左肝也有转移,现在情绪激动,质问好端端一个腔镜手术为什么成了大开刀,而且做到此时才给他们消息。”

严奚如已经站得头脑发胀,摘了手套:“让他们先回楼上接病人,等下我去解释。”

走出手术室的门,天边早就挂上黑幕,阴气沉沉。每走一步还觉得踩在手术间的瓷砖上,绿色格子看得人头晕眼花,出来发现还有人站在玻璃门外一直等着他。

“师叔。”俞访云记着严奚如中午只挖了两口饭,现在准定饿得饥肠辘辘,于是揣了个大面包过来,“出什么事了吗,一台肝脏,怎么拖了这么久。”

“术中发现肝肿物不能切除。”严奚如咬一口面包,嚼了两口就干咽下去,恢复了点精神,“这时候将一侧肝动脉和门静脉一并结扎可行吗?如果不行,因为什么?”到这种心力交瘁的时候,他反倒想起自己是个师叔了。

俞访云摇摇头,思考了一下原因。“一并结扎很可能发生肿瘤溶解综合征,导致急性肾功能衰竭。”

严奚如点了点头,随口问一句:“三床的同意书签了吗?”又觉得说了句废话,自言自语道,“当然签了,你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疏忽。”

俞访云懵懵懂懂:“我犯了什么错?”

“没什么,买错东西了。”严奚如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这菠萝包太甜了,下次买红豆的。”

“这还没什么?!”蒋一刀将整本病历扔过来,手背生生砸出一道红印子,“严奚如!你是什么水平的医生?!怎么能犯这种疏忽!”

严奚如只说:“这点小事您这么快就知道了,廖思君告状可真利索。”

“你少给我嬉皮笑脸的!这是小事吗?!擅自作主更改手术方式!多关键的病历还给你丢了!这要是家属转头把你告上去,一告一个准!沾了官司是要跟你职业一辈子的!”

“这不还没说要告我吗。再说了,手术还算成功,要是当时中断手术,家属就不会更有意见?”

“但是你拿不出手术同意书,怎么说都是我们理亏!”蒋主任气急,“而且这家人之前有状告的历史,要让他们闹起来,不堪设想!”

严奚如事不关己地站着:“对啊,您看,他们要是想告我,当时不管我怎么选,最后都可以找到说法。我多无辜啊。”

”你无辜个屁!”蒋主任一声吼完,给自己顺了顺气,“等下医务处来问,谁的责任你给我如实报上去!谁的疏忽谁来担!”

这意思是要把俞访云推出去,但严奚如觉得他这师侄才是真真无辜。他坚持道:“我们组的疏忽,不管是谁的责任,我来担。”

蒋主任狠狠拍了下桌面:“你一进医院就跟着我,虽然不是我学生,我把你看得比亲学生还亲!我离开之后,这个位子就该是你的!你这次真的要气死我啊!医术,医德,什么都有,怎么就是没有上进心呢!我再问你一次,是谁的责任!?”

严奚如站得笔直:“是我的。”

蒋一刀又甩出一本病历:“滚出去!”

俞访云从江简那里听来了整件经过,等得坐立不安,见严奚如终于回来:“同意书我真的夹病历了,我确定,不可能找不见。”

严奚如挨了一顿骂还能笑得出来,轻飘飘地说:“那就是病历长腿了呗。”

桌上的碘伏不知道什么时候撒了出来,弥漫出浓烈气味,俞访云低头看见他手上的划痕,喉咙被熏得一酸,说不出话来。

严奚如依旧用手背碰他的额头:“没事,你回去吧,我今天值班。”

俞访云觉得师叔好倒霉啊,这个新老交替的节骨眼上,他本来就在传言的风口浪尖,明明是负责任和有经验才坚持手术,却被这样误会。他涩了嗓子:“如果真是我的责任,你也不用这样袒护我。”

“我是你师叔,不袒护你袒护谁,本来就该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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