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风袭过长明灯,纵是跪在那里的陆锦年急忙双手合拢去挡,到底距离太近,灯草上的火光一闪,倏地熄灭。顿时,影棚里陷入一片漆黑。

良久,还是陆锦年的声音,发出低低的一声叹息,“怎么能把长明灯灭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衣物声后,一枚半个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放到地上,他却依然没有起身。

柔和的珠光下清清楚楚地露出棺中人的面貌,肤色白净,儒雅中透着摄人的威严,只眉间微蹙,似是蕴着一段曲折隐晦的忧愁。

陌沄昔定定地盯着棺中之人,眼睛里深沉沉的,不知是什么情绪在其中翻滚,几次三番嘴唇嚅动,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鼻端有轻微的琉磺气味,是陆锦年燃了火折,重新点亮了长明灯,“你能来看他,他心里必然是喜欢得——”还没有说完的句子噎在喉中,手指一抖,虽然只是极轻的失态,到底还是失了分寸,把才点着的灯草硬生生按到了碗壁上,火苗还小,一下子便熄了。

原来是陌沄昔从头上拔下了一支黄金的簪子,抬手刺进了棺中人的心口!这一下极为用力,三寸来长的金簪几至没顶,一点暗红的血慢慢从伤口处渗出,湿了胸口的衣裳。

陆锦年再一次地点亮灯草,语气镇定,并无半分生气模样,“不管怎样,你肯来看他一眼,相信师父他总是高兴的。”

陌沄昔的发上只用这一根簪子盘了髻。

此刻发簪一去,满头长发流泄而下,在珠光下如一匹柔滑精致的绸缎。她听了这话,忽然展颜笑了。

一双黑色琉璃般的眼睛,沉静之时仿佛深夜的天空,清澈高远,但也淡漠疏离,隐隐露出尘姿态。

这一笑起来却又如三月江南细雨过后放晴的温润明媚。“礼孝仁义,不亏是名门正派。顾曲,这些好处都被你占尽了。可天下人,谁又能知道你的背信弃义,言而无信呢?!”音色空灵,甚至有一种奇异的透明的味道。

“寒衣,现在是不是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再信我?”陆锦年抬起头来看着身边的陌沄昔。“所以,师父一去,你就要走了吗?不然,你也肯定不会来。”

“是。”简短一个字,既是回前一句,也是肯定后一句,声音不大,但是却能听得出里面的绝决。

“为什么?”陆锦年终于起身,“寒衣,我不奢求你能再原谅我一次,但是师父可以给你的,我一样部可以给你!”

陌沄昔唇角的笑容加深了些,像素心兰一样皎洁玲珑,镂冰琢玉,令人有满室生辉的感觉。她慢慢地伸出了她的一双手慢悠悠地翻过来翻过去看,一字一句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凡是他给了我的,你哪一样没给?”那原本是一双极为美丽的手,但在细看之下,却可以发现左右两根食指微微有些异样,动作间甚为僵硬,倒像是骨骼受过极重的伤!

陆锦年微微变了脸色,隔了半晌才开口唤道,“寒衣——”

陌沄昔的眼神一凛,手腕一翻,一柄三尺长的剑握到手中。那剑身薄而窄,却是罕见的玄色,黑沉沉的不知是什么材料铸成,连着剑穗也是玄色的,只在络子上装饰着两颗黄金打制的珠子。

“居然还能握剑么?”陆锦年目光温柔的看着她,突然眼神一变,顿时杀气四溢。

这原本只是这出激烈的武戏的前奏,却看的人的心里登时一紧。在陌沄昔低头看着自己受伤严重的手指,说出那句话来的时候,场中有个场务的忻娘都忍不住觉得心疼了。

“卡!”余导举着大喇叭喊了暂停。“拍的不错,很入戏你们两个。”

原本余导是觉得现在两人的戏感正好,不想喊停的。但是考虑到下面的戏是有武打的部分,考虑到有些动作还需要再指导一下,或者有镜头的切换,而只好喊了卡。

余导抬手,让化妆师过去给陌沄昔补妆,然后走过去对他们两人说道。

“待会拍几个特写,以后好进行剪辑,武指教你们的动作要记牢,不用完打,只要来几下倒是穿插,具体的戏份会让替身来完成的。另外,咱们接着拍这一集的第三场。就是刚刚的那种感觉,一定要记牢。”

陌沄昔应了一声,任由化妆师在她的身上做着‘修补’的工作。而陆锦年需要补得妆自然就简单多了。他走过来看着陌沄昔,突然笑出了声。“沄昔,你刚刚演的真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只有跟你对戏的时候,才能找到对手的感觉。”

陌沄昔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然后眼神不善地看向陆锦年。

自知失言,陆锦年也只是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不过好在,化妆师是个聪明人,也就自然装作没有听到似的,什么也没有多问。只是补完了装就离开了。

陌沄昔在化妆师离开之后,眼睛紧紧地盯在陆锦年的身上。沉着声音说了一句。“陆锦年,你还想再把我逼死一次吗?!”

这话让陆锦年成功地愣在原地,在他张了张嘴巴,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余导喊了一声。

“补完妆了吗?好了,那就开始吧。各单位注意,来,开始!”

陌沄昔几乎是在听到余导喊开始的一瞬间就入了戏。她眼神带着浓重地恨意看着陆锦年。这刹那让陆锦年不禁觉得,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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